后来,荷员外又听人们说,这两个人是被贬到凡间的仙人,心里便打起鼓来,生怕这两位仙人知道自己趁火打劫,讹了荷英的那块良田,会遭到他们报复。但她又不想把那块地退还给荷英,于是吓得胆战心惊。
荷员外唤来荷管家,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她。荷管家也不无担忧的道:“员外,照理说,这事咱办的有点过了。但是,员外也不必担心,那荷英是信佛之人,不会做出太过头的事情来。依小的看,不如咱先给她施点小惠,安抚安抚她的心,她也就不好意思再提这事了。”
荷员外道:“怎么施小惠?”
荷管家道:“员外您想:荷英家又添两张嘴,饭就吃得多了,她家那地打的粮食,两张嘴吃都不宽裕,哪里能够四张嘴吃的?不如施舍些阵粮给她,再送她些布料,让她们每人做身新衣裳,这样,她家像模像样的过个年,她也就不好意思再翻老账了,您说是不是?”
荷员外高兴的道:“还是管家想的周全。”然后又心有不舍的道:“家里存的都是绸缎,给了她们太可惜了。再说,她们穿了也是浪费呀。”
荷管家道:“员外,您不是每年都要到县城办年货吗?眼下快要到小年了,不如今年早去几日,顺便买些枵拉布来不就行了?也花不了几个钱。再说,这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少给的她地钱,足够买这些东西了。”
荷员外点着头,道:“对,对,对。明日你就和我一起去县城。”
第二日一大早,荷员外便带着荷管家,还有家丁呆瓜,让车把式荷柳和老蔫各赶了一辆马车,往三十里外的桃园县县城赶去。来到县城,见已是十分地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荷员外买了许多家里过年吃的用的,还有烟花鞭炮等,装到老蔫马车上。她见已到中午,对荷管家道:“车上东西多,你给呆瓜几文钱,让她买几个烧饼和老蔫路上吃,让她们俩先回去。”
荷管家点着头道:“好,好……”从肩上的褡裢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呆瓜,道:“你买几个烧饼,押着老蔫的马车,先回去吧。”
呆瓜接过铜板,道:“行,行。”转身吆喝到:“老蔫,咱先走。”
荷员外又对呆瓜叮嘱道:“看好车上的东西。”
呆瓜道:“员外放心,把我丢了,也丢不了东西。”
荷员外道:“丢了你不要紧,丢了东西事大。”
呆瓜和车把式老蔫边吃着烧饼,边赶着马车回荷前村去了。
荷柳赶着马车,荷员外和荷管家坐在马车里,来到盛祥酒楼前——这是一个二层小楼。荷柳停住马车,把横放在车辕后的长板凳拿下来放在地上当踩凳,搀扶着荷管家和荷员外下了马车。
荷管家从褡裢里掏出几个铜板给荷柳,道:“你买个烧饼吃,看好马车。”
荷柳接过铜板,道:“管家放心吧。”然后收起长板凳,牵着马缰,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荷员外和荷管家走进酒楼,一伙计迎上来,热情的道:“二位客官,里边请。”
荷员外道:“来个雅间。”
伙计道:“有,有。二位请跟我楼上来。”说着,引导着荷员外和荷管家往楼上走。来到一个雅间门前,推开门,道:“客官里面请。”
荷员外和荷管家走进雅间,分主仆坐下。伙计拽下搭在肩上的手巾,边擦着桌子,边问到:“客官吃点什么?”
荷员外道:“一盘凉拌藕片,一盘水煮花生米,炒一个辣子鸡,炖一个排骨粉皮,再来一壶酒。”
伙计擦完桌子,把手巾往肩上一搭,直起身来,应到:“好来——”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又吆喝着:“藕片花生米各一盘,辣子鸡排骨粉皮各一份来——”
荷管家惊讶的道:“员外,您点了这么多的菜,不过了?”
荷员外打了个响指,高兴的道:“今日我员外高兴,咱俩好好地喝两盅。”
荷管家附和道:“那是,那是……”
伙计用托盘端着两个凉菜、碟筷和酒壶、酒杯走进来,把酒、菜等摆放到桌子上,道:“二位客官请慢用。”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荷管家站起身来,边为荷员外斟着酒,边连阿谀带奉承的道:“员外,您今年真是走了大运,得了大喜,总算把荷英那块地弄到手了……”
荷员外刚要端酒盅,听管家这样讲,停住手,用手一敲桌子,“咦”了一声,道:“管家怎么这样讲?是她走投无路了,我帮了她。”
荷管家忙用手轻轻地烀着自己的嘴,献媚地笑道:“您看我这张嘴,跟了员外这么多年,还是不会讲话。是员外大发慈悲,帮了她。”
荷员外道:“可不是吗?我不租给她马车,她能把那两人救回来?她要是不救那两人,她女儿的眼能好了?这不都是多亏了我?你说是不是?”荷员外一副救世主的样子。
荷管家忙陪笑奉承道:“那是,那是。若不是员外您慈悲,说不定她还在带着女儿正到处烧香拜佛啦。”
荷员外一挤眼一撇嘴,道:“什么说不定?那肯定是。”
荷管家又轻轻地烀了自己一下嘴巴,陪着笑,道:“是,是。一定是这样。”
荷员外又道:“就说那辆马车,我要让她赔,她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呀。”
荷管家附和道:“那是,那是。她家能有几口破锅?”
荷员外指着荷管家,高兴的道:“你真会说话……”然后兴奋地一拍桌子,道:“来,来。咱俩干一个。”
荷管家赶忙端起酒盅,与荷员外碰了碰杯。荷员外一仰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荷管家知道自己身份,哪里敢与员外一样开怀畅饮?只浅浅地喝了一口。
荷员外兴奋地将酒盅往桌子上一蹲,却见荷管家没有喝干,用手指着她的酒盅,道:“不行,不行。管家得喝干了……”
荷管家颇有为难之意,道:“员外,我怎么能……”
荷员外道:“管家,我从来没拿你当外人。今日,你也不能见外。喝了,喝了……”一边说,一边用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