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本就丑陋的山丘,夜里承受了星辰虚影的轰击,被硬生生毁去大半,如今千疮百孔,遍都是巨大陨坑,不忍直视。
至于山顶那处小院,早就随同整个山顶夷为平,荡然无存。
小院里的师徒二人幸免遇难,及时避开了这降大劫。
在第一道流星砸落剑幕前,夏崔二人仓皇返回山顶小院。看到任真昏迷倒,莫雨晴在旁边失声恸哭,那一瞬间,崔鸣九的脸都白了。
花间一壶酒是酒不假,但绝不能饮进腹里,这无异于吞剑自杀。若因为他的低级失误,让一代剑圣稀里糊涂死掉,那真是雷滚滚,贻笑万古。
见他气息尚存,崔鸣九赶紧拿出如假包换的冰茅酒,将他救醒。他一睁眼,崔鸣九便迅跪下,不要命磕头,与先前的夏侯霸不遑多让。
任真坐起来,看着诚惶诚恐的崔鸣九,说道:“如果你真想杀我,就不会在危急时刻回来,更不会用真酒救醒我。起来吧,我不怪你。”
崔鸣九抬头,半信半疑。
任真继续说道:“假酒害人,不过也多亏你的假酒,我因祸得福,无意中得到一桩大机缘!”
说着,他抬手指向虚空。
刚才神游星海之时,他观群星流转,心意一动,以眼悟出一招剑法,从而引来了虚空的万千星光。
“这漫流星因我而来,便不会伤我。你们三人到山下等我,我有些事情要做!”
三人不解其中真意,苦苦相劝半,也没能说服他撤离,只得退到山下等候。
直到无数星辰破开剑阵,行将砸落景山之际,他才身形闪烁,飞奔到山下,跟他们汇合。
此刻色大亮,朝阳升起。
师徒四人坐在景山后的一座潭水旁,闭目养神。
此水雾袅袅,缭绕在四周,白茫茫一片,异常空灵。不仅如此,空气之清,灵气之馥郁,远胜过另外七峰。
一夜之间,原本荒废隔绝的景山,竟突兀冒出一处如此绝妙的胜。
清幽雅静,飘如仙境。
端坐在茫茫雾气里,他们贪婪汲取着灵气,面色愉悦振奋,丝毫看不出彻夜未眠的疲倦之意。
某一刻,山外极为罕见传来一声鸟鸣,清脆悦耳。
夏侯霸忍不住开口,道出心中疑惑,“师尊,我听说景山是修行死,灵气断绝,为何……”
“闭嘴!”还没说完,莫雨晴冷冷开口,教训道:“静心修行,别扰了大家清净!”
跟两位师弟不同,她清楚任真此行的意图,已经隐隐猜出事情的真相。
任真夜里窥测机,引得星辰陨落,连整座戮剑阵都能毁掉,若想毁掉封印脉的小小阵道,简直如反掌。
眼前这些源源不绝的灵气,显然来自下那处气眼。
夏侯霸悻悻闭上嘴。他知道,这位师姐还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
这时,崔鸣九忽然又开口,说道:“师尊,我得赶紧回朝峰。今是举行洗剑大典的日子!”
如先前任真对莫雨晴所说,试剑、洗剑、承剑,是宗门每年收录徒的例行三步。
试剑大典,是让生公开切磋,确定最终录用的名额。
而这洗剑大典,则是让人们踏入那座灵气汇聚的洗剑池,在里面濯洗剑心,磨炼剑体,故称之为洗剑。
洗剑半月之后,宗门会根据大家的修行成果,最终决定将他们分到七峰哪一脉。
对生来说,洗剑大典至关重要,不仅决定他们日后在云遥宗的命运,更重要的是,洗剑池乃一大修行胜,灵气精沛,难以想象。若能洗剑半月,获益绝对出平时修行半年。
洗剑池的名气太大,连其他剑宗的强者都艳羡嫉妒,恨不得偷偷溜进去,泡上十半个月,也难怪崔鸣九会心猿意马,主动提出回去。
这确实是一份莫大的机缘。
任真闻言,没有睁眼,淡淡道:“随你。”
崔鸣九起身,强忍着心头的喜悦,躬身行礼,便立刻离去。
夏侯霸犹豫片刻,同样起身行礼,一道离去。他倒并非垂涎洗剑机缘,而是实在离不开崔鸣九。
他现在还无法重修行,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莫雨晴微微皱眉,说道:“为何不挽留他们?”
任真淡然道:“为何要挽留他们?”
莫雨晴沉吟片刻,说道:“七峰灵气尽失,如果我没猜错,那座洗剑池恐怕已经变成一潭死水了吧?”
任真睁开眼,望着面前这座灵气缥缈的水潭,悠悠道:“身在福中不知福,怪我咯?”
……
第三夜,任真破剑阵,夺脉,悟剑十,曰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