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渺研究完這甑鍋,便按下了莫煥山的手。
「別用這個了,」蘇渺道,「教你個簡單的。」
說著,蘇渺就這樣取來一套煮茶的炭爐,又找了個茶色琉璃鍋,叫上莫煥山走出屋外。
她在空曠的地方在炭爐中點上小火,擺上石棉網,隨即將琉璃鍋放了上去,又讓莫煥山將備好的玫瑰花和水加進去。
莫煥山雖然向來都對蘇渺那些見所未見的工藝不能苟同,但在這種時候,他倒是格外相信蘇渺的本事。
順著蘇渺的指示,他將東西都倒進鍋里,然後又問:「接著呢?」
蘇渺再拿來一個空的琉璃制圓形公道杯,放在鍋中微沸的液面上:「就可以了。」
就見蘇渺將琉璃鍋蓋取來,反著蓋上了鍋,便轉身離開這處不知走向哪裡。
莫煥山愣在原地,又不由地蹲下觀察這簡單到了極致的蒸煮器具。
說來奇,這沸騰蒸發上琉璃鍋蓋的水汽,當真是在慢慢凝結,然後又順著倒扣的鍋蓋弧度,一點點滑落到了鍋中的公道杯中。
正當莫煥山為此感嘆時,蘇渺又回來了。
莫煥山看過去,就見著蘇渺端來了一碗冰,夾起幾塊放在了倒扣的琉璃鍋蓋之上。
「這是?」莫煥山問。
「民間少有冰窖,所以除了專業烹製鮮花製品的商戶,都不會在蒸餾中加上這一步,」蘇渺也跟著半蹲下,看著鍋蓋上水汽凝結,「但宮中有這條件,自然沒道理放著省時省力的法子不用。」
話說到這裡,莫煥山望著眼前所見已然明白了蘇渺的意思。
琉璃鍋蓋遇冷之後,凝上的水汽便在驟變的溫差下加了凝結。
而也正因如此,鮮花純露的蒸煮和提煉,也會儘可能減少損耗,加快效率。
轉眼的工夫,煮製玫瑰的水已經基本收干,而裡面的純露也是在玫瑰被煮得丟失本味和色彩之前,聚起滿滿一杯。
蘇渺熄火,開蓋,將純露取出放在莫煥山面前:「可是你所要的風味?」
莫煥山回頭取來一個品茗杯,倒上了一點,啜吸一口。
才一入口,玫瑰的香氣便直衝鼻腔。
不攙任何多餘雜味的清香,就這麼伴著極其細微的甘甜,充盈了莫煥山的五感。
味覺與嗅覺同時的悅然,在他面上揚起笑意之時,還在無聲間毫無保留地表述了對蘇渺手藝的讚嘆。
「這下之後的菜和點心應當都有著落了。」莫煥山神色終於舒緩。
可蘇渺卻不禁好奇:「你哪來這麼多要用上純露的菜式?」
「西邊殿上的兩位娘娘喜甜,愛鮮花沐浴不說,又常在殿中擺放鮮花,」莫煥山說,「以此,我定了一道花釀雙皮奶,還有一個洛神玫瑰凍。」
「而北殿的主子好酸口,純露蜜餞燉青梅自然成了選。」
「赴宴幾位大臣雖不知口味,但以時節而言,提煉了桂花純露來煮茶,應當是無人會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