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早有预谋,眼看着秦冕一步步把6浩轩逼到悬崖边的时候,突然有人叫嚷着从远处跑来,手里揣着什么东西:“找到了找到了,少爷你快看一下,这是不是盗贼偷走的手稿?”
浩轩瞬间松了一口气,还在心里抱怨这个呆子怎么现在才来。只见他像模像样小心翼翼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翻看了好几页之后欣喜若狂喊道:“正是!正是!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那边的桌子下面,一定是盗贼藏在那里试图最后拿走的。”
浩轩脸上的笑容展现的极不自然,还别有用心的总结了一句:“多亏了宁大人将盗贼牵制住,否则这份手稿可就凶多吉少了。秦大人,拜托您回去后务必代我好好谢过宁大人。”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秦冕心再宽也接不下去任何话,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如剑一般扎进浩轩的心窝,他不得已只能将视线转向自己的父亲。6景荣接受到儿子的讯息后,腆着老脸再次赔不是,至于他说了些什么秦冕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缓缓举手示意他俩可以住口了。
“既然手稿已经找到,本官就先行告辞了。”他稍作停顿,后又再次面向6浩轩,被紧紧盯住的那个人浑身一激灵,小心问道:“秦大人……还有事?”
“6公子在书中写道,君子坦荡义薄云天,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这句话的?”
“这……”
“不管6公子如何理解,在本官看来,你能写出如此浩气长存的语句,心中势必也装着凌云壮志,切莫让尘世的恩怨脏了你拿笔的手。”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开,浩轩欲言又止,试图追上去解释却被父亲一把拦下,6景荣的怒气全都写在脸上,低声呵斥儿子:“你最好一五一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像被扒了一层皮似的浩轩心里格外憋屈,在父亲再三追问下只能把事先雇佣盗贼上演偷盗手稿的戏码和盘托出,目的就是为了教训一下西陵府的宁忆,谁知秦冕穷追不舍,步步逼近,才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6景荣万没想到儿子居然如此幼稚,事到如今还对江明远的女儿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她做出如此丢人现眼之事,有辱他6家的名声,气的他老人家半天喘不上气。最后还是船坊的掌柜过来结账,他才慢慢缓过神来,花了那么多银子却沦为别人的笑柄,今日对他而言注定是一场噩梦。
一出船坊,秦冕便看到衙门的车辇停在明亮的月色下,心里还在想,这么多时日过去,那些一窍不通的衙役终于学会在门外等他了,却见宁忆手持长剑等在车前,正如每次他在衙门外等他出行一样,他严肃的脸上也终于扬起一抹笑意,看着宁忆还没干透的衣服问道:“不是让你送江姑娘先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
“早就送大小姐和江夫人回去了,可宁护卫非要亲自来接秦大人回府,怎么劝都不听。”在边上挤眉弄眼说话的是小马,另几个小衙役跟着附和,宁忆瞥了他们一眼,他们纷纷看向远方闭口不提此事,他才回头对秦冕说:“抱歉秦大人,今天让盗匪逃走了……”“说什么呢?”秦冕立刻伸手示意他住口,“一本破书而已,不值得你如此拼命,你给我记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不管抓人还是干什么,我都希望你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他严厉却无不关心的凝视着他,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只是不想让他对任何人产生怨恨,因为他深知——恨,是万恶的根源。
听着秦大人真切的劝诫,宁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而明显可以感到他的愧疚并没有消减半分,秦冕担心他再次产生负罪感,便靠近一步悄声说:“你要知道,你小柔姐根本不在乎那叠破纸,她在乎的是你,明白吗?”
“她刚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不就好了?那盗匪逃走就逃走吧,你也别多想了,开心一点,整天愁眉苦脸对身体不好,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他拍拍他的肩,示意他上车回府。
被狠狠训斥一番后的浩轩马不停蹄驾车来到江家,今晚不好好跟江柔解释清楚他会彻夜不眠。结果是江伯母开的门,听到浩轩在门外言辞凿凿了几句,母亲竟有意请他进屋之时,江柔提着夜灯走了过去。“娘,你先进去。”
他也不在意这是她第几次拒绝自己进门了,匆匆追着她的背影就是一通没头没的解释:“小柔,今天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生这种事,不管日后会不会成为他人的笑柄,我只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回头,目视他的眼神比往日更为尖锐:“连你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作品,谈何他人?”
“你对天誓,今天真的是一场意外。”
“6公子,我想你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了,倘若没有其他事,还请早点回去……”
“不,你根本没听进去。”浩轩急匆匆伸手去拉她,她煞有介事往后一躲,一个下意识的举动让浩轩感到异常羞辱。“你为何要躲?咱俩今后是要结为夫妻的人,你为何如此见外?”
江柔低垂的视线盯着他因恼怒而微微抖的手腕,语气中的轻蔑尽显无疑:“6公子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为之,我江柔从未答应与你结为夫妻,甚至,我父亲还在归还府上聘礼那日不幸遇难,这些你都忘了吗?”她冷静的可怕,眼中也不见伤感,有的,是暗潮汹涌般的愤怒。这让从小众星捧月成长起来的6浩轩感到更为气恼,他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正在慢慢逃离他的身体。
“我怎么可能会忘,而你一再提起是为何意?你还在怀疑是我们害死了你爹?宫里都派人查过了,这就是一场意外,你却还执迷不悟耿耿于怀,难道我会亲手杀了自己未来的丈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爹平日严谨自律不太饮酒,为何会在你府里喝的酩酊大醉?他只是来归还聘礼,婚事没有达成为何要饮酒?”
“我说了好几次了,两位老人兴致一上来喝点小酒也是寻常事,你就不要再纠结于此了好吗?”
江柔抬头直视着他那张慌乱又恼怒的脸,不解的问:“我爹死于非命你叫我不要纠结于此?倘若今日遇难的是你爹,听到这种话你会作何感想?”
“小柔你这么说未免有点太过分了,我爹待你不薄吧?”
“可我就是这般认为,不管最终案子如何宣判,在我这里,你们6家永远与我江家势不两立。”她声音不大,语气却极为刚硬,堂堂七尺男儿也不得不被她的威慑力吓到,他向后踉跄了半步,只觉头晕目眩,勉强冷静下来后咬着牙开口道:“你不愿与我成婚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你心里已经有宁忆了吗?还说什么深仇大恨啊,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胡搅蛮缠?”
“果真被我说中了?小柔,一介武夫哪里比我强?”
她轻蔑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望着漆黑如墨的湖面冷冷回了四个字——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