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半仙笑眯眯的,又往自己嘴里头塞了颗酸奶疙瘩,声音含含混混:“行啊,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有
段日子没尝过柴火灶烧的饭了。”
林蕊哪里能让到手的两万五飞了,那可是一百个二百五!
她不好直接拒绝自家干爷爷,只能赶紧转移话题:“下来了,大军哥下楼了。”
王大军手里拎着垃圾,躲躲闪闪地往楼下走,生怕碰上人。
谁知怕什么就来什么,刚到楼梯口,他就迎头撞上郑家舅舅。
可怜心虚得要死的青年差点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本能地往后缩两步,挤出僵硬的笑,晃晃手上的袋子:“舅……舅舅,我扔垃圾呢。”
舅舅扫了他一眼,微微点点头,拎起手边的旅行袋,侧身招呼林蕊:“你等你妈下来一块儿走,舅舅先把东西送到站台去。”
何半仙趿拉着布鞋,溜溜达达地出来:“行了,我也给你搭把手。”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王大军心头巨石总算落地。
他一转头,撞上林蕊考究的视线:“大军哥,你干嘛呢?丢了垃圾还不上楼。”
王大军赶紧左右瞅瞅,朝林家小姑奶奶陪着笑:“蕊蕊啊,大军哥突然间想起来,今天我们厂里头要火腿。你不是最爱吃火腿鲜笋汤嘛,大军哥给你拎回来啊。”
林蕊狐疑地看着他,头一扬,就要冲着楼上喊。
王大军吓得连连作揖:“蕊蕊你别喊,大军哥晚上回来肯定给你带好吃的。”
林蕊嘴里头含着酸奶疙瘩,含含混混勉强放行:“那我要冻鸡爪,我卤的鸡爪可好吃了。”
“行行行,没问题。”王大军一边拱手一边往后退,然后一刺溜跑进巷子中。
得赶紧去了,再不去的话,架都打完了。那群龟孙子,不给他们点儿好看的,他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了三只眼!
可惜王大军白长了这么大的眼睛,愣是没看到从天而降的口袋。他眼前一黑,直接叫人套了麻袋。
他嘶吼他咆哮,他一张嘴,嘴里头立刻被塞进抹布;他惊恐他挣扎,他膝盖一软,手脚叫麻绳绑住。
他愤怒城北帮不要脸,专门打闷棍下阴招,居然连套麻袋都上了。他士可杀不可辱!他铮铮硬骨满腔热血坚决不能坠了城南帮的脸。
然后他被丢进了车厢,听到了舅舅的声音:“带着他跑一趟。放心,这小子能打架,就算啥用都没有,出了南省,路上也有个人陪你说话不是。”
等等,王大军懵了,舅舅为什么要绑他?还有,他现在不能走啊,他还要去找城北帮小杆子们拼命。
然后他又听到了自己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别手软,师傅,拿他当驴子当马使,反正一身蛮力不用白不同。留着他的劲还在外头瞎造。”
王大军大喜,哼哼唧唧地想要强调他还得上班呢。
结果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王奶奶一眼就能将他看到底:“上什么班?奶奶我去厂里请假!”
卡车门关上,手刹拉下,货车司机冲舅舅挥挥手,走咯。
打个屁架,跑几趟长途拖几趟山货,他保证这小子累得这辈子都懒得打架。
王奶奶朝舅舅跟何半仙道了谢,骑上三轮车就走,看都懒得看一眼卡车消失的方向。不消停的小兔崽子,净耽误她做生意。
晚半个小时,可是好几十块钱的买卖。
何半仙抄着手站在马路牙子上笑,不错,当兵的就是思路广,下手丁点儿不含糊。
他一甩旅行包,点点头:“嗯,我也该走了。”
林蕊拉着苏木本在一旁跳着脚看热闹,见何半仙抬脚想闪人,他俩哪里肯依。
俩财迷心窍的家伙一人抱着一边胳膊,连拖带拽地愣是将何半仙又硬生生拖回小屋。
“干爹,你还没吃饭呢,哪能饿着肚子上路。”
何半仙试图挣扎,不理会小丫头笑出褶子的脸:“干爹不饿,干爹路上随便买点儿吃的就行。”
“不行。”林蕊冲出屋子带上门,
“我妈说了外头卖的不干净,吃了容易闹肚子。”
何半仙伸手推门,神色大变:“蕊蕊,你怎么把门给锁了?”
林蕊毫无任何心理压力,直接拍拍苏木的肩膀,叮嘱道:“看牢了,两万五就全看你了。”
苏木点点头,郑重其事:“放心,我一定挨到大表哥回来。”
他毫无心理压力,从小他师父,哦不,是他爸就教育他,天上掉下来的钱不挣,那都是脑壳坏掉了不好使。
林蕊总算良心现,叮嘱守门人:“记得给他饭吃啊。”
至于水,不用担心,里头还有两瓶林母刚拎下来的开水呢。
面包从窗户铁栅栏的缝隙中塞进去就行。这门,在大表哥来之前,都没必要开。
林蕊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溜溜达达地奔向旁观全程的郑团长:“舅舅,咱们去坐车。”
作者有话要说: 胡适的原话: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干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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