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著一襲藍白色的道袍,衣擺長風獵獵,分明是個半大少年,偏偏眉宇間夾雜著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與端靜。
——簡直像是與裴應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兩人誰都沒有先動,劍雨仿佛也僵持在了半空中。
牧聽舟舔了舔後槽牙,眸光驟亮,攥著匕直衝而上。
卻沒想到這一動作竟是讓那少年微微一驚,下意識地避開了撲襲而來的匕。
先前綠葉只是一個試探,他只想點到為止,正常人在面前這片劍雨肯定會選擇謹慎行事,但他卻忽略了面前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平常人。
牧聽舟度極快,少年發覺的瞬間也想提劍而動,卻被猝不及防宛若狂風巨浪般襲來的至純魔氣壓得靈力一瞬間凝滯。
緊接著,一把鋒銳的匕便抵在了他的脖間,牧聽舟完全不知道收手,竟直接想要將他的喉嚨割開!
少年瞳孔猛縮,側身狼狽避開。
一聲嗤笑響在耳側,少年抬頭對上牧聽舟懶洋洋地笑,夾雜著幾絲譏諷:「一把無主的劍也想殺我?」
「……」少年啞口無言,空中的劍雨也頃刻間消散,化為遮天蔽日的綠蔭飄落。
即便如此,他的臉上還是面無表情,垂下腦袋,身形微躬。
死木頭。
牧聽舟心裡暗罵一句,踢了踢腳下的枯葉,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仙盟找不到人,這次派你打探消息來了?想把裴應淮帶走?」
見少年不應答,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乾脆利落地朝內院走去。
內院被收拾的有條不紊,一看就知道是何人手筆。
地上的枯枝敗葉已經被清掃乾淨,堆積成一摞摞地擺放在角落之中。就連原本器具上蒙著的那層灰塵也被仔細擦除。
裴應淮靜靜地端坐在床榻上,捧著一卷書卷,肩上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黛青色的外袍,疏冷俊朗的面容乍一看表情與方才的少年如出一轍。
少年緊隨其後,見到裴應淮後低下了頭:「大人……」
他面無表情地道:「但若是大人想要現在就離去,東粼捨命都會將大人帶回去的。」
牧聽舟氣笑了:「當我不存在呢?」
「師兄,你自己說,要跟他回去嗎?」他偏過頭,用匕的尖端輕輕戳了戳身旁的男人。
裴應淮身形微頓,目光虛虛地落向了像是罰站在門口的少年,語調淡漠:「你為何來了?」
東粼老實應答:「斷岳領主一直尋找您的蹤跡,派我前來幽冥一探究竟。」
裴應淮問:「東粼劍一向聽令於執掌仙盟掌印之人,斷岳領主拿著掌印逼你來的嗎?」
「……」東粼答,「不曾。」
裴應淮問:「那你是覺得自己可以隻身闖入幽冥,當著一眾魔修的面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帶走還全身而退?」
聞言,牧聽舟忍不住又用匕戳了戳人,怎麼感覺他話中有話,有意所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