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三月,漁山漫山飛花,遍地走獸,山貓斗燕,細風扶弱柳。
一派生機盎然,世外桃源之景。
誰能想到,這裡竟是幻海九洲的最北——魔域境內九蓮山脈中一處最不起眼的小山。
青狼疾步奔跑在山野間,迎面而來的風吹起他一身鮮艷潤澤的毛髮,漂亮得像一匹錦緞,當真是俊美無暇。
狼爪下猛地躥過一條黑不溜秋的東西,青狼一個不留神,再躲閃已經是來不及,腳下一頓,滑行數十米,直直撲進了不知是誰剛打的土洞裡。
摔倒之前,他先是護住了背上的小布包。
黑蛇原本是在追蝴蝶玩的,被忽然的動靜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那隻眼熟的大狼,大驚失色,連忙游過來左看右看。
「遲護法,你沒事吧?」
遲岸從洞裡拔出腦袋,來不及甩腦袋上的土,化作人形,檢查小包裹里的東西。
一株引魂草,兩朵攝魂梅。
完好無損。
他舒了一口氣,拍拍包裹,站起身,「無事。」
小黑蛇直勾勾盯著他手裡的小包裹,又想起青狼未化形的時候屁股上那一撮燒焦的毛髮,漆黑的豎瞳中閃著單純的光,歪頭問:「護法又是替尊上尋異草來了?」
「嗯。」
「尊上前些日子才說要那高傲的荒原焰狐來給他燒鍋爐,最近怎麼又感興這些了?」
遲岸皺眉。
那屁股上的焦毛就是去找焰狐一族商議燒鍋爐一事時被燎的。
他趕時間,本都要走了,聞言又退回來,蹲下身,拍拍地上連形都不會化的小黑蛇的腦袋:「小孩子不要好奇那麼多。」
小黑蛇吐著信子看著他,若有所思:「我知道,我娘都告訴過我了,不能妄論魔尊,會死得很慘。」
「嗯,知道就好。」
遲岸讚許地拍拍他腦袋,直起身。
「可是,」小黑蛇又開口了,滿臉好奇,「小蝶說如今尊上變了許多,要不是魔尊,一個月前,這裡還是茫茫雪海呢,我還聽說尊上是幻海九洲最俊美的人,又厲害又好看的人,我想像不出是什麼樣的,遲護法,你能帶我去魔宮玩嗎?我還沒見過尊上呢,我保證就遠遠地看一眼。」
「不行。」
遲岸板著臉,嚴肅地拒絕。
這小黑蛇,年紀也忒小了些,只知墨行舟一夜之間將雪原變春山,卻不知如若沒有墨行舟十年前的一己之私,春山會一直都是春山。
深邃的目光望向遠處天空中懸掛著的玄霧山。玄霧山是一座梭形大山,周圍漂浮著大大小小的載魔台,往下看,深不見底,常年瀰漫著墨黑大霧,玄霧山之上,則是流光溢彩的宮廷瓊宇,彷如遺世仙境。
這一個月來,尊上總是遣他外出。要麼去這座山頭尋珍禽,要麼去那條河裡尋異獸,遲岸一開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畢竟他們魔尊大人向來都是如此變化無常的個性,直到他大手一揮,讓這座雪封了十年的九蓮山脈一朝回春,遲岸才開始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種種不同尋常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