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裴谈声,保镖齐声喊道“裴哥。”
卧室内的宋瑰立即关闭摄像头的,将药瓶塞在枕头下面,朝门边靠近,倾身听外面的话。
裴谈声平淡地颔“站在这里做什么”
保镖回答“保护小少爷,医生说小少爷这几天晚上有可能病情紊乱复。”
保镖将林清的话告诉裴谈声,继续笔直站好。
裴谈声侧头看了几眼紧闭的房间门。
已经快晚上十点,里面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动静,宋瑰应该早早陷入了睡眠。他无法听见外面的话,看不到外面的人。也只有这种时候,裴谈声关押在心里的、那个对宋瑰无比心动的情绪才如嫩芽攀生,无穷无尽地跟随春风滋长。
钻过名为淡漠的皮肉,顺着毛细血管爬出。
它开始占据裴谈声的思绪,在这个寂静而无人觉的夜晚。
深深凝望紧闭的房门,心里不停地挣扎。脑海里有个声音说现在多好的时候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宋瑰不会现的。又有个声音幽幽冒出你连站在宋瑰的门外都不感了吗
心潮起伏。裴谈声终于耐不住对宋瑰的绮念,喉结艰涩地滚了滚,淡声道“你们去休息。”
“啊”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其意,“裴哥,我们必须得守在这里。”
裴谈声语气平淡地重复一遍“去吧。”
“这里有我。”他强势站过去,光明正大地抢占了两位保镖的位置。
保镖“”
再看裴谈声,屏息静气,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气势逼人,俨然比他俩更有威严。
保镖早在来桃鹳别墅时就被小少爷叮嘱要听裴谈声的话,见状只好点点头,在裴谈声冷冽的眼眸中下楼。
走廊回归安静。
裴谈声站定在主卧门前,高挺笔直的身躯犹如山峦,坚不可移。
一想到身后的房间里是宋瑰,而宋瑰此时或许正乖巧地躺在床上,抱着他那丑丑的藏狐睡得香甜,裴谈声强自冷硬的眉眼,便续上不尽的柔软。
当初说过等奇妙团队结束后就离开宋瑰,现在已经结束,他即将远离这里。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宋瑰的面前。当这个念头于脑海反复时,裴谈声仓皇地闪了眼眸,第一时间居然在想那我未来的几十年该怎么过
喉间一阵酸涩,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已经将宋瑰和他以后的人生挂钩。
夜晚过分的寂静总让人浮想联翩,裴谈声眼睛慌乱地眨了眨,紧盯住空无一人的楼梯口。他欺骗自己般把那些心里话当做是夜晚的荒唐思绪,拼命敛去。
身体僵板地守在门口。
一楼客厅悬挂的钟记录着时间,裴谈声没往那里看,一直不论时间地守住宋瑰。
直到隔着一扇门,他听见宋瑰的声音,轻轻软软但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从门缝钻出,直达他耳畔“裴谈声,是你在外面。”
毫无疑问的肯定语气。
裴谈声浑身的躁乱迅上涌,积聚脑中,陡然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第一时间要逃离。
宋瑰似乎预判了他的行动,不假思索“连隔着门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你又为何要跟我回来弥镇市。”
裴谈声脚步僵在了地面。
是啊,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想,还没有到离开的时候。但现在被宋瑰毫无顾忌地、剖开疑惑问出来,他怔然愣住。那句答案虽然不清晰,但裴谈声仍旧可以从繁复的原因里,找出那根写着其中一个答案的线。
放不下,舍不得。
僵在原地的脚底麻,裴谈声剖析出了这两个回答,狼狈地闭上眼睛。
一片安静中,他认命地后退两步,身体靠着门,后脑勺也抵在硬邦邦的门上。仿佛泄力,只有凭靠这扇门,才能够稳住腿脚。
见裴谈声没走,反倒离门更近,宋瑰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
他也把后背贴在墙上,低垂眼眸,轻轻地问“你在外面做什么”
裴谈声当然不会回答。
宋瑰已经预料到,于是自问自答“守着我,怕我病症复”
他说完就换了另外的话题“裴谈声,现在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我最后再问你一句”
宋瑰突然停下。
裴谈声听得认真,突然见他不说了,心率先一慌,以为他睡觉或者晕了过去。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加,他想推门进去,挣扎后停住,垂在身侧的手指屈起,小心翼翼地叩了下门。
“咚。”短短的一声。
隔着门,宋瑰餍足地舔了舔唇角,五指张开,指尖在门上游移。
他在心里估量裴谈声的身高。他现在也靠着门,那么手臂垂放的位置应该在哪里,而敲响的地方又在哪里很快宋瑰就找到了,五指缩紧,以抓挠的手势停在那个位置,指腹慢慢收紧,最终攥成拳头,抱在胸前。
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他接上刚才的话,嗓音隔着门幽幽传出“我最后问你,今晚,你想进来吗”
刹那,万籁俱寂,空气只剩有心脏频跳的声音。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