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杳輕哼一聲,捧著醇香的豆漿,偏頭看了眼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陽。
可能是天氣不錯的緣故,心情莫名有點好。
*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公司,早餐後,江杳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了會兒修建高架橋的紀錄片,接到陳一棋打來的電話。
走到窗邊接通,對方風風火火的聲音瞬間穿透過來。
「兄弟,你猜我昨天做了什麼噩夢?」
江杳聽這動靜,猜到陳一棋打來這通電話的緣由,但還是先把發言權讓給了他。
陳一棋深吸一口氣:「我夢見,你要跟段逐弦,結婚!!真是草了,你可千萬別揍我,我也知道做這種夢挺折壽的。」
江杳清清嗓子:「是真的,家裡給定的。」
話音落下,電話里先是死寂了幾秒,然後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吸聲。
「我操,江杳你瘋了?說好的跟他勢不兩立呢?再說你們中間還夾著個沈棠啊。」
陳一棋嗓門太大,化作滋滋的電流音,聽得出是真急眼了。
上高中那會兒,他跟江杳不在一個學校,只有放假才能碰面。
他永遠記得高三情人節那個飄雪的晚上,他去找江杳打遊戲,給他開門的江杳面色沉沉,眼圈微紅,右手小拇指還纏了紗布,嚇了他一跳。
他還是第一次見他不可一世的好兄弟這麼低落,像被折了傲骨的鷹。
江杳不主動提緣由,他只好裝瞎,扯了一堆話題都提不起江杳的興,又問江杳想好給段逐弦買什麼生日禮物沒有,得到的卻是一句「以後別再跟我提他」。
這下不用問,他也能猜出江杳心情不好和段逐弦有關。
段逐弦必然是罪大惡極,才能把江杳這麼驕傲豁達的人刺激成這樣。
後來江杳樁樁件件地講給他聽,也印證了他的推斷。
「我早對沈棠沒意思了。」
江杳在電話里澄清。
「那段逐弦呢?」陳一棋說,「他心裡有別人。」
江杳沉默片刻,指尖亂無節奏地敲了幾下窗台,目光垂向外面的青石板路:「那是他的事。」
陳一棋不死心地問:「你能接受枕邊的人心中永遠住著個白月光?」
江杳按著鼻樑笑了一聲:「小陳同學你幼不幼稚?就是個普通聯姻而已,還指望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呢?不過都是為自家利益謀劃,這事兒沒你想得那麼複雜。」
不遠處,園丁正在庭院裡修剪樹枝,維護草木風貌。
江杳好不容易把炸毛的髮小哄好,結束通話,站在窗邊看了會兒景。
靠近窗邊兩三米的地方,兩簇小灌木並肩而立,一簇長勢挺拔,根正苗紅,另一簇看似正兒八經,卻支棱了一小撮枝葉,偷偷伸進旁邊的秋海棠叢中。
陳一棋方才的話莫名在他腦子裡縈繞起來。
白月光……
這個詞還挺貼切的。
沈棠和段逐弦是舊識,比他和段逐弦早認識好多年。沈父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多年前作為段家的門客,時常登門拜訪,一來二去,兩個同齡的男孩子也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