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嘎嘣一聲。
江杳咬碎了嘴裡的冰塊,磨牙般嚼著碎渣,緩緩咽進肚裡。
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把對面洗牌的女人嚇了大跳,她還以為是自己贏了牌,惹江少不高興了。
下午那會兒冷靜下來後,江杳記起了一點昨晚的事情。
他和段逐弦是在客房門口撞見的,都堅稱這是自己的房間。
段逐弦一副懶得和他吵的樣子,率先進門。
他也不爽地跟了進去,想把段逐弦從床上踹走,後來兩人莫名其妙糾纏到了一起。
他不記得是誰先主動。
他倆甚至還為誰上誰下打了一架,領帶就是那時派上的用場。
而且後來他發現,確實是他走錯了房間,他的房間在隔壁。
這一切,離譜得就像夢,直到現在還沒完全清醒,他整個人都沒緩過勁來。
明明遭受了奇恥大辱,卻一時想不出任何對策,只能像個鴕鳥一樣,鑽進「安全屋」喝悶酒。
江杳今天手氣不好,連輸好幾把。
打到最後也沒了興致,說累了,出去透透氣,等會兒再戰。
紫發女人叫amy,是服務生里的領班,十多分鐘後,她悄悄跟出去看情況,發現江杳站在狹長的走廊盡頭,對著一幅掛畫兀自出神。
身形有些說不上來的頹唐蕭索。
走近才發現,這怪異感都是江杳身上那件不合身的黑色襯衣鬧的。
她笑著問:「江少,你衣服是不是稍微買大了點兒?」
牆上的掛畫是泛黃的仿宋古琴圖,江杳從琴弦上移開視線,敷衍地「嗯」了一聲。
他自己的襯衫經過昨晚的廝混,已經皺得像醃鹹菜,紐扣也脫線了,還沾了不明液體,壓根穿不了。
好在床頭柜上放了件襯衫,看著挺,應該是段逐弦買來的。
他當時急著跑路,想也沒想就穿了,這會兒才注意尺碼不太合身。
剛才打牌太久,江杳下意識揉了揉愈發酸痛的腰。
amy見狀,好心提議:「要是喝多了頭暈,可以扶著我。」
江杳沒拒絕,直接往她肩膀送了幾分力道過去。
兩人沿著走廊往回走,江杳漫不經心和amy說話,順手掏出手機,打開朋友圈,刷到三十分鐘前熟人發的一張聚會照片,配文:【猜猜哪位大佬大駕光臨?】
畫面里充斥著亂糟糟的光線,江杳一眼就看見段逐弦坐在沙發上,隨手捏了杯酒,像塊玉一樣,顯眼得發光,仿佛和周圍所有人都有壁。
狗東西!
把他搞成這樣,還有興致尋歡作樂!
江杳怒上心頭,拇指用力雙擊段逐弦腦門兒,放大照片,無意間瞥見酒桌邊緣一個熟悉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