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還是我家的客人。你真的準備好之前,我也只是想多陪陪你而已。」
「晚安,希望你做個好夢。」
直毘人溫柔地同我告別,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理解不了男女那深切的感情,什麼隱忍的體貼、無言的誤解,在我看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她已經逝去,很快我又被送了進來,過去與我毫無關聯。
所以我只是為「他不會碰我」這件事感到了迷茫。
我踱步到床邊,將整個人砸進了柔軟的床鋪上。
真是丟臉、真是可恥。
直毘人對我毫無要求,我違背意願做出了這樣的事情,被發現後陷入了尷尬的局面。
我應當露出羞憤難當的表情,狠狠地把書同坐墊一起撕毀,將它們付之一炬,藉此保留我的純潔,感恩於他今日的溫柔體貼,等待真正的「開導」。
但我已經提前嘗到了快樂的滋味,或許我不應該這麼早看這些書的……
快樂、快樂。
這個詞如此美麗,又如此遙遠,儘管我覺得愛和擁抱那麼噁心,仍無法抑制對快樂的渴望。
那些骯髒的東西散發著魔性的魅力,深深吸引著我。
早就被常子擁抱過的我是醜陋的麼?是不潔的麼?
經過此次嘗試,我頭一次正視自己的身體。
……
在某個無人知曉的正午,午膳後整個家族都睡去了,四周寂靜無聲,唯一清醒的我仿佛置身一場白日幻夢。
從直哉身側起身,我佇立在臥室的全身鏡前,慢慢解開和服的腰帶,環繞我的漂亮錦帶飄落了,然後絲綢內里如流水從我雙肩滑下。
站在散落的衣物中,赤身裸體沐浴著澄明的陽光,我以掌心貼住冰涼的鏡面,細細打量自己:
蒼白的皮膚被曬得發燙,泛出健康的粉色,其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被陽光鍍上了純潔的金色。我嘴唇是薔薇色的殷紅,我的頭髮像檀木一樣漆黑。
我卑鄙、懦弱又糟糕,可看起來卻如此乾淨整潔。
如果我內里真是一灘爛泥腐臭不堪,那麼渴望我、想要擁抱我的人就應該同我一道腐爛。彼此糾纏著在漆黑的奈落下墜、下墜,永遠等不到盡頭!所有的一切一起毀滅!
如是思索,我的心情逐漸輕鬆起來,鏡子中的女人也緩緩露出了笑容。
而當我回頭後,可愛的洋娃娃雙眼緊閉、仍在夢中。
這是屬於我一人的秘密。
之後,我把快樂的冊子藏回縐綢製成的包裹皮,打上死結,扔到了我的小狗甚爾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