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母有些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自己女儿冷漠的眉眼,心底隐隐生出怪异之感。
可很快,那种感觉被她压了下去。
“你当真,想通了?”
鹿忧回道:“当然,我从不会忤逆父亲意思,昨日之事,确实是我鬼迷心窍了。”
她看了眼那些牌位,转头对鹿母道:“母亲,劳烦你为我取三根香来。”
鹿母见自己的女儿死里逃生,哪里还顾得上她的反常,连忙取了香过来。
鹿忧伸手接过后,亦步亦趋地走至那些牌位前。
火星映在她的瞳孔里,渐渐氤氲出清冷的雾气。
待到那三支香点燃,鹿忧看着,唇边缓缓露出了轻嘲。
思虑半晌后,便毫不犹豫地直接将香吹灭了。
香火不可用嘴直接吹灭,这种大不敬的行为,令搀扶着她的鹿母浑身一震,眼神连忙看向四周,见没外人在才忍不住舒了口气。
这种欺宗灭祖的行为,她心中叹了口气:“宝儿,你……”
当真是鬼迷心窍了。
鹿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一向最重礼仪,如今这般行为,那口气,必是消不去了。
可,那又如何呢?
鹿母看着那些祖先牌位,心里竟隐秘生出些许快意。
恭顺侯府这个牢笼,困死了她们。
走到如今这一步,要怪,也只能怪他们鹿家出了个好后代。
鹿青山那般野心勃勃的人,不甘趋于人下。
他忘了,恭顺侯府能得今时今日之地位,他的那些祖宗能在祠堂里享受这些香火,都是因为什么。
这一切,皆仰仗延家扶持。
是他忘了来时的路。
这天下人人皆知,延家是何等的世族大家,又岂是鹿家能撼动的,如今鹿青山的所作所为,无异于自取灭亡,蚍蜉撼树,终会被自己的野心所反噬。
他想依靠同延家互结姻亲,笼络权力,这并没有错,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去动延家长公子。
宝儿唯一的奢求,也被他摧毁了。
鹿母瞧着自己女儿慢条斯理的动作,在她伸手欲将香插入香鼎时,她伸手制止了。
鹿忧讶异地看向她。
鹿母朝她温柔地笑了笑,道:“这种事情,母亲来吧。”
说完,她夺过鹿忧手中被吹灭的香,将其稳稳地插入鼎中。
若是多有不敬,那些报应便落在她身上,她不在乎。
鹿忧看着,回神过后,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面前的妇人。
“母亲。”
……
祠堂外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不久,又下起了暴雨。
王朝都城的大门骤然全开,一列列铁骑朝城外疾驰奔去,雨水飞溅同暴雨纠缠,数不清的马蹄声自王都四处而起,犹如雷鸣在耳。
百姓们何时见过此等严肃的场面,家家户户皆是大门紧闭,只敢透过门缝,从暗中窥探一二。
有小儿看见,好奇出声:“父亲母亲,生什么事了,好多人啊。”
声音刚落,夫妇二人连忙惊恐地捂住孩子的嘴。
那骑兵举着的黑金色旗帜,无一不彰显着主人家的尊贵与权利,这天下,唯有永安侯府,才行黑金旗。
百姓皆知:黑金旗出,必逢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