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轉頭看。
幽徑昏暗,來人沒掌燈,只藉著漸沉的稀薄日色依稀看得出是個身形高挑的男子。
他是孤身一人,步履慵懶,踩過石板小徑的腳步聲悠悠緩緩,直到看到她,大概也沒料到會忽然遇上一個陌生女子,步子漸漸停下。
能在國公府閒庭漫步的人,當然是府中人,很大可能是某個主子。
盛媗作為客人,不敢失禮,但又不知道如何稱呼來人,只好先默默福了福身,然後抬眼眼巴巴看著他,等他主動開口言明身份。
第2章指路
衛衍沒說話。
站在冥冥暮色中,衛衍一掀眼皮打量眼前的人。
燈籠照出來的光昏黃,女子的五官並看不真切,只看得出身量纖細,再有,便是一雙眼睛極亮,仿佛瞳仁深處藏著一簇火,有股天生地長的靈透。
「往哪兒去。」衛衍忽然問。
盛媗:「……」
這人怎麼莫名其妙,不說自己是誰,也不問她是誰,就問她去哪兒。
披風一事說來瑣碎,盛媗乾脆道:「我去蓮方堂。」
衛衍聞言隨口「嗯」了一聲。
「走這邊。」他朝一條小徑一指。
盛媗:「……」
他站在原地沒動,盛媗本想等芸香,這會兒莫名被指了路,而指路的人仿佛等著要看她撒沒撒謊,她只好硬著頭皮道了聲:「多謝。」然後在他的注視下,走小徑而去。
一直走出很遠,流蘇回頭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小園子了,她茫然問:「姑娘,方才那人是誰?我們就這麼走了,芸香送了披風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
這是兩個問題,但兩個問題的答案卻是同一個。
盛媗鬆開手心,不知不覺間已經出了一把汗,她道:「方才那人在國公府來去自如,舉手投足矜貴恣意,不是二公子衛稷,就是世子衛衍。」
「什麼!?」流蘇低呼一聲,「那、那他怎麼不表明身份?」
「誰知道呢。」盛媗胡亂應了一聲,心裡卻隱隱浮出一個猜測。
父親和衛國公交好,在世時常提起二公子衛稷,說他是個端方雅正之人,可方才那人的態度,「端方雅正」四個字,他顯然哪個字都不沾邊。
那人,多半就是衛衍。
這也是她著急忙慌想從他眼皮底下逃走的原因。
「姑、姑娘……」流蘇忽然出聲,聲音和提著燈的手竟一起顫了顫,地上人影跟著一陣搖晃,她驚疑不定道,「怎麼好像……好像越走越偏了,這真的是往蓮方堂去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