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今日能不能顺利救出邢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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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中,江玉珣的心因紧张而高高地悬了起来。
野草吞噬了大半的马蹄声,周围一片寂静。
等江玉珣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正骑马向前的应长川已停了下来。
溪流在此处拐了一个大弯,杜恩利信中说的那个地方到了……
浓雾虽然阻隔了视线,但是杜恩利身边的人却能自那一点微弱的马蹄声判断出来人究竟有多少。
听到江玉珣这边的声响,并确定对方的确如信中所说一般只带了十人左右之后,原本藏在浓雾背后的他们终于现身了。
隔着浓重的雾气,江玉珣依稀见到前方百米处有几道陌生的身影。
江玉珣与背后的应长川对视一眼……这应该就是杜恩利等人了。
不等他开口确认,一阵熟悉的声音便打破了草原的沉寂。
“——江大人不要管我,你们快些走!”邢治的声音出现在了江玉珣的耳畔,他一边说话一边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末了大声叫喊道,“绝对不能放杜恩利这个人渣走!”
邢治的话语里满是化不开的恨意。
曾是昭都纨绔子弟的邢治,原本不了解北地这段历史。
——直到他亲自踏上这片土地。
如今的邢治早已知晓杜恩利在过去的二十年时间里究竟造了多大的孽,以及此人的可恨之处。
他和泽方郡所有百姓一样,无法容忍此人再活于世间。
押着邢治的折柔人虽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但还是重重地向他膝上踢了一脚。
紧接着,原本站在此处的邢治也抵不住痛意,“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正因剧痛而变得扭曲。
可邢治非但没有求饶的意思,反倒是深吸一口气用更大的声音道:“且不说丘奇王一心占领泽方郡,背后绝对少不了杜恩利的撺掇。单单从临阵脱逃一事,便能看出杜恩利本质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将他放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折柔人听不懂邢治在说什么,但杜恩利却听得懂。
马背上的他突然抬手重重甩了邢治一鞭,并咬牙切齿道:“邢公子今日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一下便打破了邢治身上单薄的春衫,并打得一片皮肉外翻。
谁能想本是一名纨绔的邢治竟
()然咬牙忍住了痛呼。
隔着大雾,江玉珣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重重地颤了一下,险些趴跪在地。
接着硬是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江玉珣不由攥紧了双拳,并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仙游宫外的小镇上,同样身着红衣的邢治骑着一匹枣红快马,他手握酒壶一身醉意。
……不知不觉中,邢治早已经变了模样。
他当然怕死,但是他更怕因为自己而让杜恩利这种人得以存活于世。
夜色一点一点变深,浓雾那一头的杜恩利逐渐不耐烦了起来:“江大人,我信中说得非常清楚,只要你们愿意放我走,那我便会带着邢治一路去往海沣国。到了那里之后定会第一时间履行诺言放他离开!邢公子也算是为大周卖过命的人,还请您不要再犹豫了。”
多年未曾回过中原的他,话语里还带着一阵浓重的折柔口音。
但话语里的杀意,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江玉珣的耳畔。
杜恩利的随从也在这个时候拔出长刀。
寒光在瞬间穿过浓雾,落在了江玉珣等人的眼前。
杜恩利正在威胁江玉珣:假如不答应自己的要求,那便当场杀了邢治!
“呸!”邢治咬牙抬起了头来。
不等江玉珣这边回话,邢治就一边重重地咳嗽一边笑道:“不必管我!我若是死在今日也算名垂青史,江大人定要记下我的名字,再将今日之事说给我爹娘听,告诉他们我邢治绝对不是什么窝囊废……这样我便心满意足了!”
话音落下的同时,杜恩利再次挥鞭打了上去。
这一边正好落在方才的伤处,邢治终于忍不住痛呼一声。
刚才目视前方的他突然转身,狠狠地看向杜恩利的随从。
本是名纨绔,且完全没有习过武的邢治突然耗尽全身力气猛从地上站了起来,并直直地冲向一旁长刀。
——与其成为人质,还不如落个痛快!
这辈子吃过美食、饮过烈酒,已经不算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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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此刻变得愈发深。
江玉珣的眼前只剩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