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偏要撞了南墙才回头。”
前世被毁容,沦为下堂妻后,才知后悔。
她就是将声名看的太重,不敢出格半分,怕遭受千夫所指,怕被人唾弃。
晋渊恰恰与她相反。
晋渊离经叛道,最不在乎的便是外界的风言风语。
他偏要让这小古板为了他舍弃那些旧习礼教。
晋渊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道:“林青裴不要你,是他不长眼,真想把你带进宫藏着。”
他想起前世易欢那温柔坚韧的眼神,那是历经岁月的洗涤,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淬炼出来的。
他心疼坏了。
他不愿再看易欢尝遍前世的苦楚,恨不得就此君臣决裂,将人抢进宫,捧在手心上宠着。
可倘若他当真那样做了,依照易欢这循规蹈矩的性子,只怕是会寻死觅活,宁死也不会从。
易欢做了个梦,梦到了她小时候。
易欢其实以前不是这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八岁那会性格顽劣,父兄在外打仗,没人能管得住她。
嫂嫂不但要在家带铭哥儿,还要时刻照看她,以免她惹出祸事来。
一次,易欢看到和她同龄的哥儿们斗鸡斗蛐蛐玩六博戏,易欢也想与他们一道,她每日被嫂嫂关在家里,不是绣花就是读女则,十分无趣。
可她是个女娘,易家的哥儿们不愿同她一道玩,说她不适合,唐家姐姐与她说过,倘若有人说一个东西不适合女儿家,那多半是好东西。
比如读书。
比如科举。
没人与她玩儿,她就自个玩,大白天趁着嫂嫂不在家,易欢偷偷溜出了府。
她要去抓蛐蛐,她知道京外哪个山头蛐蛐儿最多,她曾听哥儿们说过。
可她太小了,身体也比不得那些哥儿们,从树上摔下来,掉到了山沟沟里,爬不上去,八岁的易欢就叼着自己的手指默默流泪。
嫂嫂不眠不休找了她一夜。
找到她时,嫂嫂也从上边不慎跌落,扭伤了脚。嫂嫂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崩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若出了事,叫我怎么向你兄长交代?”
易欢也跟着哭:“呜,嫂嫂,我好害怕,好害怕。”
于是嫂嫂就背起她,那么远的路,嫂嫂拖着伤脚,一步一步将她背回了家。
因着这事,嫂嫂犯了宵禁,被打了二十大板。
易欢亲眼瞧着嫂嫂被人按在长凳上,那一晚,嫂嫂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院子。
二十大板结束后,易欢哭着扑到她跟前,说:“嫂嫂,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偷跑了!也不和哥儿们玩了!”
嫂嫂摸了摸她的脸,气若游丝,和她说了一句:“乖,欢儿,你不是哥儿,你不要学他们……”
也正是那一日,易欢意识到,哥儿们有哥儿们的世界,而女儿家亦有女儿家的世界。
那一次她累的嫂嫂两月未能下床,自那以后,易欢再未出格过半分,她听嫂嫂的话,每日绣花读女则女训。
嫂嫂与她说:“欢儿,我们女子主内宅,无需像男人那般在外拼杀,男人干的都是要命的差事,比起他们,我们女人过的已经容易许多了,只需在家相夫教子。”
可易欢总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她说不上来。
可她再不敢惹嫂嫂烦心,既嫂嫂说了女人只需在家相夫教子,那她便听嫂嫂的话,学嫂嫂,和嫂嫂一样做个温柔且知情识趣的内宅女子。
*
老夫人携大爷在主厅等了许久,内心惶惶不安,问:“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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