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到趴在地上的何芝兰,文彩霞这才又大叫道:“兰姐你醒啦!”
何芝兰被她喊得耳朵都快聋了,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文彩霞却还是不改大嗓门,喊道:“兰姐你要喝水啊!你喊我啊!”
服了!
何芝兰艰难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文彩霞虽然嗓门大,但心肠却是好的。从来没见过娇小姐还那么狼狈的样子,而且看样子何芝兰也没生气自己看见她那副惨样子。文彩霞觉得自己一下子和何芝兰亲近了许多,连忙上前扶着何芝兰坐上一旁的凉椅,从桌上接了海碗凉开水,递给何芝兰喝。
何芝兰抱着那比自己脸还大的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就这样喝了两3碗,那肚子就像涨皮球一样,鼓了起来。
何芝兰咂摸着嘴,打了个饱嗝,喃喃道:“好饿啊。”
文彩霞立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一拍自己脑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提着个大菜篮子,一打开里面是香喷喷的鱼汤,鸡汤和小米汤。
何芝兰满头黑线,喂大哥你不早说,我现在喝得半饱,我怎么再继续喝汤?
“村支书临走前让二婶给熬的,我给忘了给你说了。”文彩霞挠挠头,嘿嘿嘿地傻笑着。
无妨,何芝兰艰难地用勺子去捞小米汤里的米,鱼汤里的鱼肉,鸡汤里的鸡肉,那点点渣子也是食物啊。
吃饱喝足后,何芝兰心满意足地向后躺回凉椅,才慢悠悠开口道:“谢谢你了。”
有谁听过何芝兰说谢谢啊,文彩霞估计是第一个了。
文彩霞立刻受宠若惊道:“兰姐一点小事,都不是我弄的,嘿嘿嘿,你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嗓门是真大啊!
何芝兰高烧过后刚病体初愈,整个人很是虚弱,虽然这个感觉很熟悉,但不代表她喜欢。不过她怎么跑农村来了?何芝兰有点迷糊,她问道:“谁送我来的?”
“当然是东方的红太阳!伟大的毛主席!”文彩霞一本正经,眼睛光道。
何芝兰目瞪口呆,有些结巴道:“你说,说谁?”
“毛主席啊!”文彩霞嗓门大,声音洪亮道,“他老人家说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啥?什么玩意儿?这都啥跟啥?
等一下,她不是在欧洲疗养院里参加心灵平和疗程吗?怎么就到了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
何芝兰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记得自己癌症已经晚期,药石罔效,爸妈听说了一种印度心灵和平疗程挺有用,但是又担心印度不安全,千方百计才打听到欧洲一家疗养院也引进了这项疗程,才千里迢迢包机将自己送去了欧洲疗养院。
刚疗养的时候,倒是觉得一切挺新奇,好山好水好风光,到后面却是好山好水好无聊。
又因为停了化疗,身体越来也差,最后一次去见心灵导师的时候,甚至是被轮椅推过去的。
她记得自己摸着水晶球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觉得自己眼皮沉重,身边有个人,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个春梦,但她也没什么太多别的感受,再次彻底醒来就是在这个破烂的土黄房子里了。
这?怎么回事啊?
“我是谁?”这很重要,必须问清楚。
“你是何芝兰,兰姐啊。”文彩霞大咧咧答道。
何芝兰?何止蓝?
“那你是谁?”何芝兰问道。
“我是文彩霞啊!我姐文朝霞!我弟文晚霞!”
何芝兰被哽住了,又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董河村啊!”
何芝兰还想再问,窗口却突然出现个人脑袋,张秀芬鬼鬼祟祟地偷听墙角,听着听着就知道那何芝兰烧坏了脑袋,怕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是傻子也是痴儿了。
她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忍不住笑了几下,脑袋一晃一晃的,就让何芝兰看见了。
何芝兰连忙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然后另一只手示意文彩霞靠过来,对着她耳朵说:“我看刚才那窗口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