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雄缩回手,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喃喃地说:
“对不起,都是我……凌姗,她……她就是这么个疯子……我,我……我把她给打了……”
“她?她是呀?谁是疯子?你把谁打了?凭什么打人呐!”
凌姗忽然侧过脸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愤怒与讥讽地盯着金大雄反问道,那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我……我他妈的……嗨!”
金大雄用拳头咣地下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索性一屁股坐在沙上,茫然地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大口大口地吸起来。
顷刻间,屋里弥散着一团团呛人的烟雾。
“能不能别抽了!”
凌姗瞪了金大雄一眼,嚷嚷道:
“这算什么能耐?金大雄,做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男子汉,吐口唾沫掉地下都是个钉!可你呢?我问你,是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了么?”
凌姗真想打开心里的闸门,把一肚子的话都趁机说出来。但看到此时窝窝囊囊样子的金大雄,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
她永远都是那么善良和宽容。
金大雄无聊地熄灭了手中的烟,便双手抱着头,两只胳膊深深地夹在两腿中间,就这样久久地坐着。
是啊,不沉黙又能说什么呢?
面对凌姗,金大雄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解释都没用,都是无尽的苍白。
金大雄没说谎,刚才他确实是狠狠地抽了咪咪一个耳光。
可就在这耳光一出手之后,金大雄才感到问题的严重和棘手:
这咪咪可是一条能要人命的毒蛇!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其出手之狠,出手之黑,那金大雄是了解的。所以他要想制服她或摆脱她,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在刚才,咪咪还扳着金大雄长满脂肪的脖梗子不松手,撒娇又撒泼,既哭又闹,一会儿亲,一会儿咬着,鼻涕眼泪,睫毛膏丶口红蹭了他一脖颈。一个十足的精神病人,嘴里梦呓般地说着胡话,什么她想把他蘸着酱油生吃了,吃了他,他就永远是她的人了……还说,为了让金大雄高兴,她愿意接受秀秀当亲女儿,并起誓愿地表示要向亲娘一样待孩子:要为秀秀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甚至陪着秀秀到国外去治病……
最后咪咪才袒露真情并开价:
只要金大雄与凌姗离婚,她情愿拿出2o万来给凌姗作为补偿……
经咪咪这哭哭啼啼、莽莽撞撞的一顿闹腾,金大雄这才明白知道这一切都不可收拾了。
所以,当咪咪告诉他,她下午和凌姗“交火”的事时,金大雄才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伸手狠狠地抽了她一个嘴巴。
要是往常,金大雄这么对她,咪咪会和金大雄玩儿命。
可今天没有。咪咪不但不闹了,连金大雄回家都没阻拦。连先上床后回家的“规矩"也没了。
就这样,金大雄连车都没开,打了个出租车就回来了。
一路上,金大雄就想着怎样和凌姗才能把事儿谈开,说清楚。
反正这事儿也瞒不住了,不如面对吧。可这一到家,金大雄竟然就张不开嘴了。
是啊,怎么说?说什么?离婚?娶咪咪?
论人品,咪咪当然照凌姗差远了。那么,同咪咪断了么?不行,绝对不可以。先不说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咪咪,但就满足自己生理需求这方面,那是十个凌姗也比不了。那真是太棒了。他们在一起睡了好几年,几乎没闲着过,夜夜做新郎啊。就这一点来说,金大雄真的也离不开她,尽管自己从心里爱的不是她。
另一个原因就是,几径折腾,自己做生意都血本无归,而只有在咪咪这儿才能赚到给秀秀治病的钱。
秀秀眼看就要上学了,这眼睛一定要治好。
夜已经很深了。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地躺着,各自想着心事。
墙上的电子表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不紧不慢,顽强而持久。
凌姗轻轻地出了一口气。
金大雄竟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把手搭在了凌姗的肩上。
“姗姗,我……”
凌姗没有反应,仿佛是没听见。
“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