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款款间尽展翩然风姿,笑微微却鲜露温婉。
他仿似携幽冥戾气而来,每过之处,方圆丈内均弥漫着阴凉气息。
男子走到众臣前方,向宗时律一揖,“姊婿。”
宗时律颔。
明堂内已掌烨烨灯火,荧荧光亮延至男子身上,旋即被他一袭素净白衣敛纳殆尽。
抬眸,他看向坐在金龙座脚下的皇上,“你怨怪我无相阁可以决定南宫氏的帝王人选,为何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会被决定,而不是被选择?”
“你又是谁?”皇上龙目极力睁大,将堂下白衣俊男逐寸逐寸打量。
“你看我像谁?十九年又七个月一十四天,我花家众冤魂可曾入过你梦?示你惨颜?”
“你是……你不是那个琵琶……琵琶臾嘛?朕知道你。你是……你是花家人?!”
皇上惊错。
“正式向你介绍一下,本人花居岸,字称司臾。
是花家血案中唯一生还的人。
是你无情刀刃下残存的一缕活魂。
世人说,上苍有好生之德;我却说,上苍无德——既允恶人如愿,为何要留下我一人伶仃人世间?
天公性歹,想看我含泪挣扎,很好,那我就挣扎给他看。
血亲冤故,兄姊俱亡,晚生不敏,但凭薄力复家仇。
别来无恙!我的血仇债主。”
司臾言语娓娓,字晰意明。
皇上闻言“啪”一下从踏凳上再摔下。
指着司臾,皇上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竟是花……咳咳……”
气息一堵,瞬间咳出一口黑血。
身旁内官上前去侍候,皇上甩臂将其斥开。
“余孽,余孽……祁鸣,祁鸣,这就是你办的事?”皇上长吸短呼,喋喋怒责。
经历纭舒妃一番折腾,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一口气在宗时律的质问下又郁结。
如今突然又蹦出一个向他讨债的花家后人!
他感觉胸口已是血潮汹涌,仿佛再过一刻,他就会血冲脑门,暴毙当场。
“你,你想做什么?”皇上乜着司臾,“你是来杀朕的?”
“杀你?”司臾冷嗤,“你一条残命抵得我花家一百多口亲人及门中近百名弟子的血债吗?”
“当初你因忌惮我无相阁秘密掌管了可以易主的权力,设计屠灭我花家。
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看我花家人是如何易主的!”
“你要易主?”皇上茫然无措。
努力爬起身,他跌跌撞撞歪回龙椅上:“你要当着满朝文武易主?!你敢!
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伎子,有何资格来决定朕的去留?!
苏涉,给朕将此祸延朝纲的山莽余孽拿下,就地诛杀。”
苏涉将斑驳的目光从祁鸣身上撤回,道:“圣上要臣拿谁?谁是山莽余孽?”
皇上怒指:“你没听见吗?花居岸——”
苏涉无动于衷,望着他叹息:“圣上今日能杀一个山莽花居岸,便也能杀这满堂的‘花居岸’吗?”
“你此话何意?”皇上怒问。
苏涉道:“若非你做下那么多令人齿寒的罪业,又怎会沦落至此孤掌难鸣的境地?
自从投身先帝创建的宣翼军,我苏涉的原则便是择明主而护。
从前,你以暧昧言词诱使张趋及其他奸佞替你‘分忧’。
借他们的手为你铲除臆想隐患,我都以没有确实的证据与足够的能力扳倒你而忍耐着。
可是今日,你的罪行明明白白展露众人面前,让贤已是势在必行,且我相信,邪不胜正。
我今日要站在正义的一方。
所以我,不会再听命于你了。圣上,好自为之。”
苏涉将后两句话咬得绝决。
皇上捶胸良久:“你也反了是吧?”
露出锐利眼刀,“好啊!好啊!一个个的,都反了!都反了!”
狠厉瞳光瞥向皇后,“你呢?你从始至终一言不,也是要与朕为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