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在寺庙里降生以来,南宫述的母亲就教育他要远离纷争,降低对自己的要求,纵是身在皇家也不要自视甚高,他这条命本就是于刀光血影下强抢回来的。
母亲不希望他追求虚妄,只愿他能平淡安生一世,经营出一份美满的日子。
然则,他母亲的期望落空了,这份看似简单不过的生活他是不配有的。
一旦有了欲望,怀疑的目光就会时刻锁定在他身上,包括亲朋好友身上……
可他又怎么甘心当一潭死水。群魔耽视的那小子尚且还能笑得那样无所谓惧。
他也想把冰封的心海打碎,让情绪之浪可以自由翻腾……
他已经试着再做了。
却说宗寥被南宫述阴了一招,差点因座下不稳摔下来,好在她反应够迅,才逃过一劫。
在她鬼喊狼嚎之际,那些自顾玩耍和专心练习的学子们刷刷投来目色,笑话她的惊慌失措,笑话她以前有多跋扈飞扬,现在就有多狼狈逗趣。
尤其是那个长相圆圆的户部侍郎家的佟万方,他居然拿她会不会摔马的事来让人下注赌钱!
还高喊他赌的是宗寥不会摔,但看他笑到抽筋的表情,定然是讲了反话来取笑她。
瞧着那一个个前俯后仰的损仔,宗寥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那竹竿衣架子,远远地宗寥恨不能上去呼他一大巴掌。
奸恶一笑,在马儿就要慢下来的时候,宗寥手中缰绳一拽,立时调转马头,打马冲向算计她的人。
还是惊慌失措鬼哭狼嚎的样子,眼看那人由小变大,由模糊变得清晰……
她手上缰绳猛然一扯,骏马仰蹄嘶鸣,伴着一声失心惨叫,清俊的少年被高大的骏马抛向空中。
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影如风掠来。
宗寥眼光一闪,瞅准时机,一把捉住那只即将揽上来的修长手臂,马缰瞬间收紧,马蹄落地,害了人还想救人的南宫述教世子挂在了马脖子上,顺便拍了他一巴掌。
说道:“你的心还真是黑!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小爷。老天保佑,我今天没死。”
猝不及防就趴在马脖子上的人挣扎了一下,迅疾翻了个身跃下马,想揉又不好意思去揉被打得生疼的左股,赧颜弱弱道:
“本王那是为了激你的潜能,你倒来恩将仇报!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宗寥乐呵呵:“可不就是被你吃了嘛!”
“宗寥!”南宫述愠怒。
宗寥冲他笑,甜甜应了声:“唉。”
说着她踱马离去,去看看那些拿她作赌的人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留下一抹甜腻的笑颜把南宫述僵愣在原地,他陷入了迷糊的怪圈里。
南宫述此刻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是愤怒,心里却觉得她刚才的音容笑貌十分动人,他不讨厌,不生气。
宗寥装作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悠悠然到了押注的学子们旁边:“佟万方,怎么样,没让你失望吧?赢了多少啊?好险,差点就让你输钱了!”
佟万方无语凝噎,他觉得自己已经清楚地判断出了宗寥刚才那怂样就是会摔的,没想到她居然控住了那匹一般男子都难以驾驭的大马。
佟万方幽怨地看着身边的瘦猴,宗寥也看去,见萧尧正蹲地上数银子。
宗寥苦涩地笑了一下,感觉有被重视和崇拜到,心里暖暖的。
早前宗寥还在犹豫要不要助荃为虐,不想南宫述非要在她踌躇难定的节骨眼上为自己擦亮抹颈刀。
他既要找死,勉为其难只好满足了他。
如是想着,宗寥阴恻恻撇嘴,阴谋在脑海里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