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很美好,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
出門後在岔路口像個傻子站了將近十分鐘後,林枳才意識到雨天打計程車困難程度直線上升一倍的事實,加上他家裡的位置又稍偏,壓根見不到空車。
沒有辦法再乾等著,林枳看了眼手錶,無奈之下,只能改計劃,走著上學。
而現在走大路肯定是不趕趟了,林枳斟酌再三,決定走省時的小道。
他一手握緊傘柄,一手把校服外套領子立起來,拉鏈拉到最頂上,把嘴連同下巴一起藏在裡面,頂著雨開始前行。
小少爺平時上學放學都是車接車送,步行去學校的次數,從初中開始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平時坐在車裡沒什麼感覺,可一旦頂著風步行,還真是困難重重,他要保證自己後面的書包不被淋濕,於是背到胸前;還要像走迷宮闖關一樣儘量避開坑坑窪窪的積水,保證鞋不會被泡……
結果千算萬算,沒料到在巷道一個轉彎時,一輛的轎車突然衝出來飛馳而過,快轉動的輪子激起地上水花,措不及防地把他淋了半身,濺得校服上都是泥點子。
他隨身也沒有手紙,只能先隨便撲一下身上和臉上的泥,再一抬眼,不由得愣在原地。
原來人一旦衰起來,是一連串的不順。
林枳怎麼也沒想到會在等紅燈時遇到他最不願意碰到的人,還是一碰碰倆。
秦洲喬和肖究就在他轉彎後的路口旁,各撐著把傘相對交談。肖究點了根煙吞雲吐霧,秦洲喬背對著自己。
大哥你們不上學的嗎?!哪來的閒心在雨里嘮嗑?
林枳不敢直接過去,在這地方要是被這兩個人堵到,指不定又要出什麼情況,他看了眼時間打算轉身另尋他路。
「……你確定真要這麼做?畢竟……牽扯到別的無辜的人……」秦洲喬的聲音。
林枳屏住呼吸,還是選擇縮在牆後,雨聲砸在傘面上,他只能隱約捕捉他們的交談。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在雨里,肖究的聲音多了許多狠惡的冷意:「操,現在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你這會兒說有無辜的人,有病?」
秦洲喬居然罕見地失態:「我一開始又不知道是你們學校的學生!要是人家父母追查,你怎麼辦?」
肖究冷笑一聲:「放心我查過了,那個小孩從外地來念書的,在學校住宿,人也好拿捏,就別再擔心了……誰讓他非要往韓君澤那狗逼身邊蹭,報應是他應得的……」
聽到韓君澤的名字,林枳整個人都僵了一下。
肖究又在籌謀什麼?他還不死心?又要搞韓君澤?
這人到底是和韓君澤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不達目的不罷休?
秦洲喬呢?他到底和肖究是什麼關係?他在這裡有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他們說的又是哪個被牽扯進來的學生?
這會兒已經來不及讓林枳細想了,窺破到別人秘密,巨大的信息量讓他整個人不由得駭然!他現在想做的就是——趕緊走!
肖究眯著眼睛,看到不遠處牆角地面水灘里映出的倒影,突然大叫一聲:「操!誰在那!」
林枳瞬間撒開腳步跑起來!
「他媽的!」肖究一下子衝到拐角,就看到林枳飛奔跑的背影,「操!林枳——!」他惡狠狠地甩掉菸頭,想都沒想,追了上去!
「小枳?」秦洲喬一愣,也很意外,他緊緊蹙眉,兩相權衡後,同樣轉身去追!
早已不在上學時段的小道路人稀少,林枳的鞋底重重地在積水裡踩出濺開迸發的水花,呼嘯的風颳過耳廓,他渾身神經繃緊,一把扔開礙事的雨傘,提繼續跑!
絕對!絕對!絕對不能被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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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遍的正式鈴已經響起,伴著鈴聲旋律,嚴大海解開檔案袋的密封線,將一沓沓考捲髮給第一排學生,考生開始挨個傳卷。
安縛轉身時看著空無一人的林枳的座位,擔憂地皺起了眉,給他留了套卷,站起來傳給了下一個。
「嚴老師,林枳還沒來呢……」安縛提醒他。
這第一科可是林枳最擅長的數學啊……
嚴大海看了眼牆壁的掛鍾,手對他扇了扇:「行了行了,就屬你好信兒,我沒長眼睛啊?好好答你的題。」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嚴大海自己知道,林枳從來不遲到,更何況是今天這種分班考試的重要日子,他也沒收到任何請假簡訊,到底咋回事?
嚴大海和另一位監考老師打了個招呼,然後到走廊撥了陶姝萍的電話,嘟嘟嘟,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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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媽……小崽子,還他媽挺能跑……跟個兔子似的,差點沒追上……呼……」
肖究把林枳整個前胸和側臉按在牆上,手掌掐後頸,氣喘吁吁地壓著他:「跑啊,你他媽咋不跑了?!」
秦洲喬在後面追了過來,拄著大腿彎著腰喘著粗氣,他腿上落有老病根,無法劇烈運動,這幾步路已經是用最快的度了,看到林枳被按在牆上,斷斷續續地急忙道:「別、別弄傷人……肖究,今天……還得……上學……」
「上個屁,老子想翹課就翹課,你要是慫就先走唄!我還想跟林同學好好玩會兒……操!別他媽動了!」
林枳掙扎著動彈,引來愈加粗暴的力道,他半邊臉都快被粗糙的牆面磨破皮,全然受制於人,不害怕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