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带着亲卫队抵达前线的叶海亚听到了米苏拉塔城内铺天盖地的欢呼声,“吾皇万岁”的高呼一浪接着一浪,重重敲击在他的心上,击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泰维多摇摇头,回过神来,将几枚格罗申银币拍在桌子上,叫来酒馆的侍者。
侍者很年轻,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带着雀斑,笑起来很和善。
“您好,尊贵的客人,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们是来自安法的商人,第一次到比林奇,可以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由于哈夫斯王朝和东罗马帝国仍旧处于交战状态,使团扮作马林王朝的商人,凭借昔兰尼加联合商会的文牒进入城中。
“这位先生,您算是问对人了,我从小就出生在比林奇,对这里了如指掌。”
泰维多打量了一下侍者。
“你好像不是柏柏尔人吧?”
“我们家是科普特人,从罗马帝国时期就生活在这里,直到现在,帝国和皇帝又回来了。”
侍者似乎对自己的身世很骄傲,举起胸口的科普特十字,向泰维多示意。
“皇帝允许你们保留自己的信仰?”
泰维多问道。
“帝国颁布的法典中,向皇帝陛下宣布效忠的基督教教派均能获得承认,罗马人民可以从中选择自己的信仰。”
“希腊正教会,科普特教会,亚美尼亚正教会和叙利亚正教会都已经向陛下效忠,获准在昔兰尼加和苏尔特传教。”
“当然,比林奇城中信仰人数最多的还是希腊正教会和亚美尼亚正教会,科普特正教会在东边的迈尔季城和贝达城比较多。”
“罗马公教徒们比较特殊,多是来自意大利的工匠和商人,信仰合法,但不允许建立教堂传教。”
“听说他们准备效仿法兰西人,成立比林奇主教区,不再听从罗马教宗的命令,转而向陛下效忠,从而获得传教权。”
提到罗马公教,侍者皱皱眉头,显然对他们的观感很差。
“伱们之间就没有出现什么……嫌隙?”
泰维多好奇地问道。
“陛下颁布法令,每三年召开一次比林奇大公会议,各个合法教派都会派出主教参加,着重调和各个教派之间的分歧。”
“除此之外,比林奇城中每月还会召开辩经会,各个教派轮换主持,广邀所有基督徒上台辩经。”
“但是,任何形式的宗教歧视和宗教内斗都是违法的,上周就有三个从君士坦丁堡来的下级教士当众批判陛下的宗教政策,竟然在正教徒聚集区搭起台子,准备鼓动宗教情绪。”
侍者撇撇嘴,显然对这些自命清高的正教教士们非常不屑。
“结果呢?”
“各大教会联合对其宣布绝罚,驱除教籍,斩示众。”
“喏,前几天还挂在那边。”
侍者指了指远处的绳索,上面的血迹还隐隐若现。
“比林奇的希腊正教会呢?他们没有意见?”
“有意见又能怎么样?他们可不像其余地方的教会一样,拥有大量的免税地产和税收权。”
“在这里,教会的经费主要来自中央的拨款和教众的捐赠,地产很少,而且还要交税。”
“他们的荣辱富贵全部寄托在皇帝身上,又怎么会自毁前途?”
泰维多有些沉默。
“穆斯林呢?他们怎么样?”
“原来挺多的,现在很少了。”
“穆斯林不被政府承认,不是罗马人民,不受法律保护,只能生活在最底层。”
“久而久之,要么坐船离开,要么被奴隶贩子们抓走。”
“他们就没有试图反抗?”
侍者看了泰维多一眼。
“南边可能还有吧,反正比林奇周边很久没有出现了。”
泰维多想了想,又掏出一枚银币,递给侍者。
“有没有时间?带我转转城市吧。”
侍者接过银币,在脏兮兮的衣角擦了擦,吹个口哨,塞进口袋。
“如您所愿。”
“我去跟老板说一声。”
侍者走进酒馆,钻进一间房间,找到酒馆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