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声音,阿德南伯爵一直采用不认可,不反对,不干涉的政策,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表过意见。
这些年来,他的确在整个苏尔特和昔兰尼加的贸易网络中受益良多,驿站制度和三等道路系统将整片领地串联起来,接入地中海贸易,人才,商品和黄金都会顺着贸易网络而流动。
但是,作为一个统治者,他当然有着野心,领地的扩大,人口的增多,权柄的加强,都足以使人心醉。
只是,相比于其余野蛮笨拙的部落舍赫,曾经前往巴格达求学的他更加谨慎而小心,会在心中将一件事情反复评估,做出最为正确的抉择,而不会轻易被虚无缥缈的利益冲昏头脑。
这一次,阿德南着实有些犹豫。
几乎所有人都不认为君士坦丁堡能够守住,奥斯曼帝国二十余万的大军光是想象就足够骇人。
昔兰尼加和苏尔特的领地在多方势力的围攻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一叶孤舟,稍不注意,就将颠覆在狂风暴雨之中。
但是,阿德南伯爵总是对此抱有疑虑。
那个年轻的皇帝,真的会失败吗?
与南边的部分部落舍赫不同,阿德南伯爵早在许多年前就亲眼见证了皇帝的辉煌战绩——只不过是作为败方,充当背景板。
他始终下不了决心。
皇后征召封臣之时,他思来想去,没有拒绝,履行了许下的诺言,将五百人交给儿子木尔刺,参加米苏拉塔的战斗。
“昔兰尼加现在的情况如何?”
阿德南终于开口,看向一旁的顾问,示意其余众人保持安静。
皇帝的北非领地分成两片,分别是苏尔特公国和昔兰尼加王国,两边都或多或少出现了反叛的声音,但是情况却不尽相同。
苏尔特残存的部落舍赫以阿德南伯爵为,昔兰尼加本地的商人士绅则唯叶尔孤白伯爵马是瞻。
“叶尔孤白伯爵拒绝会见任何访客,整日跟着伊苏尔特宰相。”
“我们联系上了部分本地商人,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既得利益者,反抗的情绪并不强烈。”
“叶尔孤白伯爵明确表达了拒绝出面的意愿之后,恐怕昔兰尼加很难再生出什么波澜。”
一旁的顾问回答道。
“哼!一群懦夫!迟早有一天……”
一位支持反叛的部落舍赫大声咒骂着。
阿德南伯爵揉揉胀痛的眼睛,脑中纷乱如麻。
正当他以为今天的会议又将如往常一样无疾而终时,议事厅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侍从走入,将一封信匆匆递给阿德南伯爵。
“主道成肉身1453年5月29日,皇帝于君士坦丁堡大破奥斯曼二十万大军,歼敌过半。”
“哈夫斯王朝军队没能取得什么战果,正在撤退当中。”
信件很简短,落款是自己的儿子,正在米苏拉塔的木尔刺。
阿德南心中感慨片刻,突然间升起一丝侥幸。
他转过头,望向台下叫得最凶的几人,眼神里闪过几分怜悯。
“犯上作乱,勾连乱党,形同谋反。”
“拖出去斩了。”
……
1453年6月,君士坦丁堡之战胜利的消息迅在地中海沿岸疯狂传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垂垂老矣的帝国,一座孤悬海外的城市,一支人数不足一万的军队,竟然真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奥斯曼帝国,迫使二十万大军夺路而逃。
基督教世界中低迷的宗教气氛陡然一振,人人都在争相传颂着君士坦丁堡的重大胜利,脸上闪着骄傲的荣光。
与之相对,穆斯林世界则是如丧考妣,强大无比的奥斯曼帝国再一次在君士坦丁堡城下刹羽而归,这座城市仿佛是伊斯兰世界的梦魇,怎么也无法打破。
拜巴尔斯收复耶路撒冷之后,伊斯兰世界在对抗基督教世界时还从未遭到如此重大的打击。
米苏拉塔城下的哈夫斯王朝立马将军队撤回国内,连营帐都来不及收拾。
马穆鲁克军队久攻托布鲁克堡垒不下,士气低迷,得知消息后,也立马撤走。
教皇尼古拉五世嘉奖了匈雅提父子和君士坦丁父子的卓越功勋,宣布将五月三十日这一天作为纪念日,每年安排教士进行祈祷与祝福。
葡萄牙国王和阿拉贡国王立马将祝贺信和礼物送到君士坦丁堡,表示将对围城期间生的“不当行为”进行严惩。
其余基督教国家也纷纷送来了贺礼,就连深陷百年战争中的英法两国国王也送来了格式化的恭贺信。
“父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