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絮吱吱呜呜的答道:“是女儿自己画的。”
陈骐道:“胡说,那幅图论功力笔法足够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你怎能画得出来?”
咏絮见父亲并不相信自己,辩解道:“这幅图我都画了两年多了,有什么画不出来的,我现在就能画给你看。”陈骐听得将信将疑,他虽知女儿擅长画画,但认为也只是打时间而已,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功力。
此时两名下人已将假的《千里江山图》取回,在陈骐面前展开,陈骐趴在图上仔细查看,再和原图一对比,心道:若不是自己研究此图多年,真的看不出这幅图是假得,仔细观察,现此图和原图在用力和线条粗细上仍有细微的差别,想来咏絮是女儿家,手腕上的力道没有那么大,才使得画出来的线条有些纤细。
陈骐看到假画上的题字,眼前一亮,这字迹和原图上的如出一辙,犹如出自一人之手,问道:“这字也是你写的?”咏絮道:“不是,字是阿四写的。”陈骐问道:“谁是阿四?”咏絮指指弘历说道:“他就是。”
陈骐望了弘历一眼,说道:“字是你写的?”弘历说道:“是”。陈骐道:“那你再写一遍吧。”拿出纸笔,显然是要试探他。
弘历一瘸一拐的慢慢的走过去,拿起笔,在桌子上慢慢地写了起来。陈骐在一旁观看,暗自惊叹,心道:字迹笔法竟和原作上一模一样,看此年轻人笔法娴熟有条不紊,没有个十年、二十几年的功力达不到这种境界,真是让人佩服。陈骐内心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意。
字写完了,弘历放下笔便在一边站着。
屋内的人个个都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下人竟有如此能耐,陈骐仔细打量着这个年青人,感觉很是陌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时候进府的?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呢?”
弘历答道:“我叫黄四,来府中已经两个多月了,进府后一直在后花园打扫,很少来前院,所以老爷对我并不熟悉。”
陈骐听后点点头,说道:“你来陈府之前是干什么的?书法竟有如此功底,刚才你那一手字,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弘历道:“回老爷,我原本是一位贫贱的书生,上京去考取功名,不料途中竟遇劫匪,将我的盘缠抢走不说,还打得我遍体鳞伤,幸好小姐收留我,让我能有口饭吃,我自当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陈骐听后,嗯了一声,说道:“很好,没想到我陈府中还有如此有才之人,以后你不要再干以前的活了,先做我的随从吧。”弘历拱手说道:“多谢老爷!”
陈骐又做了一些交代和嘱咐,便命众人散了。
弘历被两个下人抬到了住处,趴在床上,不敢动弹。几个平时一同干活的同伴在一边不停的议论:有的劝诫他以后不要老是和小姐来往,有的夸奖他勇气可嘉,以后要出人头地了,而有的却带着讽刺挖苦的说他想攀高枝,众说纷纭,弘历不想理他们,趴在床上并不说话。
一会,下人王康拿着一个小瓷瓶兴奋的冲了进来,大声嚎道:“黄四黄四,你看这是什么?”一句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都好奇的问道:“是什么?”“是什么?快说啊!”
王康本就是个大舌头,一件小事经他一说,都能说的精彩绝伦。这时却卖起了关子,笑嘻嘻的说道:“你小子,还真是有福气呢!这是莺儿姑娘刚刚送来的上好的疗伤药,说是小姐派她送过来的,对止血化瘀有奇效,小姐对你还真是不薄啊黄四,想想我们以前,哪有人有这种待遇啊?是吧?”
“是啊,还真没有过。”其他人附和着。他们一唱一和,讽刺嘲笑,听得弘历心烦的很,一把夺过瓷瓶,说道:“东西已经送到了,你们出去吧!”其他人见黄四脸色不好看,便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一人轻声说道:“黄四,我们帮你把药涂上吧。”弘历说道:“不用了,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其他人便出了屋去。
弘历一个人趴在床上,小心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尽管身上疼的不敢动弹,却还在担心咏絮,想到她受到父亲的责罚,肯定会很伤心,这时候反而没有人在她身边安慰她,越想越是挂怀,越想越是思念,恨不得自己身上的伤赶紧好了,好陪在她的身边。
想想最近生的事情,又想到自己身份尊贵的皇子,竟沦为奴仆,还遭受了鞭打。若此事传出去,够他陈骐喝一壶的。
哎,幸亏有絮儿,自己的日子才不至于这么难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回宫,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陈府的板子还真是厉害,二十板子虽不至于筋骨尽断,但也是皮开肉绽,弘历在床上整整躺了七天,才能强忍着疼痛下地走动。
七天来一直没有出房门,感觉憋闷难忍,第七天傍晚,微风吹拂,天色不错,弘历便出屋来院中走走。
刚走了两圈,便看见墙角边站着一个人,微风吹起了她的裙摆,亭亭玉立,长飘飘,让弘历眼前一亮。弘历紧走几步,来到咏絮面前说道:“絮儿,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可是下人住的院子。让别人看见怎么办?”咏絮关切的看着他说道:“我在水阁等你。”说完转身便走了。
弘历向四周瞧瞧,并没有人看到,便一瘸一拐的往水阁走去。
来到水阁前,咏絮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见弘历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了,咏絮跑上前去将他扶上水阁的台阶,还不忘叮嘱道:“小心点。”
弘历被咏絮架着一条胳膊勉强支撑着来到水阁,此时二人近距离接触,咏絮身上的体香弘历都能闻得到,感觉是那样的好闻,虽然屁股还是疼的厉害,他却满脸笑容,心中如吃了蜜一般甜。
登上水阁后,咏絮满目深情的看着弘历,说道:“还疼吗?”弘历不假思索的说道:“疼,可疼了,疼的晚上都睡不着觉。刚才走路还疼呢,要不是你这么着急想见我,就是当朝天子来了我也是不见的。”
咏絮听他如此说,更觉不好意思。
弘历见她满目娇羞,接着问道:“小姐,我受伤了,你可心疼啊?”
咏絮说道:“我当然心疼啊,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打成这样的。”
弘历接着问道:“你心疼仅仅是因为我替你挨板子啊?难道没有别的原因吗?”
咏絮被他绕的迷迷糊糊的,问道:“还有什么原因啊?”弘历抿嘴说道:“比如说因为心里有我,这个原因就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