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子上的东西,不是我们找你要,而是上头找我们要,”鹰钩鼻讲话慢条斯理,听起来却比大胡子更可怕,他像魔鬼一样劝诱市长,“单子上的东西,我们又不是只向你一个人要。东西是大伙的,可儿子却是你的。”
();() “好,”约翰?巴尔茨咬牙,“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
“今晚之前,”大胡子收刀入鞘,阴恻恻地说。
约翰?巴尔茨沉默片刻,点了头,“今晚之前。”
“这不就结了,”鹰钩鼻拊掌,笑道,“快把面包和盐拿给我们尝尝吧。”
约翰?巴尔茨冲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小巴尔茨紧攥双拳,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城墙。
片刻后,他端着一个巨大的银托盘走出人群,盘子里铺着精美的刺绣绸缎,绸缎上摆着一个漂亮到令人不忍触碰的圆形面包,面包中间盛着银白色的盐。
小约翰?巴尔茨屈辱地将银托盘举过头顶,向大胡子和鹰钩鼻献上了欢迎礼。
大胡子皱起眉头,压根没有要碰的意思,“怎么是个小子来献?娘们呢?”
“男孩也行,”鹰钩鼻淫笑着掰下一小块面包,在盐皿里捅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放进嘴里。
城墙上,刚才还在打包票的旗手傻了眼,面对着一整摞青色旗帜,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来人什么颜色的旗都没带。
――
正如威廉?洛德韦克中校所警告的那样,没有了联省部队的震慑,那些原本表面上还忠于诸王堡的地方城镇,直接连演都懒得再演。
“新垦地叛军”的旗帜刚一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便麻利地开门投降。
从枫石城到诸王堡沿途的各个城镇,没有一座选择继续为红蔷薇而战。
诚然,市民们大多将新垦地军队口中的“新共和国”,视为又一个军政府。
毕竟,硬要论受军队支配、影响的程度,新垦地行省可比江北行省还邪门――江北行省至少没有新垦地军团这种“怪物”。
更不要说新垦地人和蓝蔷薇的军旗颜色都差不多。
所以,对于“又一个虹川军政府”,市民阶层多少有一点抵触情绪。
但这并不妨碍西林行省各地的自治城镇,连夜降下红蔷薇的旗帜,重新升起老款式的蓝底白十字四象限旗。
自诩生活在奔马之国腹心地带的西林行省城市居民们,聪明地藏起对于新垦地土包子们的轻蔑,在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主动开门迎接“新统治者”。
在对待新垦地军队的态度上,农民比市民诚实得多。
地平线上的烟尘甫一出现,农民们立刻就把家里的牲口往野地里一赶,熟练地带着细软物件躲进森林。
可以这样说,没有将这套流程烂熟于心的农民家庭,在过去两年的动乱中,要么破产,要么被“筛汰”。
总的来说,西林人对于新垦地军队的态度,是又畏惧,又有戒心。
那么,新垦地军队对于西林人又是什么态度?
答:新垦地军队根本顾不上对西林人表态。
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的盖萨?阿多尼斯,就像所有正常人那样,产生了一种扭曲的补偿心理。
若不是人必须得睡觉,盖萨恨不得让向诸王堡进发的部队每天赶二十四小时的路。
作为先头部队的白山郡团的那个营,根本就没有时间正式接收沿途的城镇。
甚至路过人类聚居地时,他们都尽可能绕着走――因为不想让自己蓬头垢面的模样,影响了新军在西林人心中的形象。
所谓“接收”的大部分情况,都是营长带着几个连长去意思一下,把一脸茫然的市民代表们,留给后续跟进的友军。
枫石城至诸王堡道路沿途的城镇,新垦地军队都没时间接收,就更不要说西林行省腹地的那些城镇了。
如此混乱的状况,给了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有人以新垦地军团之名在大道上设卡,有人以新垦地军团之名恐吓勒索。
甚至有一伙无法无天的土匪,假装是路过的新军,向石湖城索要钱财粮饷。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伙土匪还真的从石湖城市民那里把东西要到了手。
听说这件事情盖萨?阿多尼斯,鼻子都气歪了。
但是他现在顾不上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盖萨?阿多尼斯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了在帕拉图这匹奔马的心脏――诸王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