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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背后刀17（第1页）

明屏恶亲自登上关头，杨铁贞满面忧急，“殿下，飞骑营若突围成功，必会逃离此地支援宣州，届时朝廷在宣州的兵马恐要内外受敌，北境就要尽数落在庆王之手！末将以为，应借朵颜雄之手，除去此祸！”

王焕揖道：“臣以为，飞骑营不同于普通兵马，若他们能在北川主力中打开一条通道，未尝不是殿下借机脱困的良机。”

明屏恶视线在二人身上扫过，“若孤退走，此间都军是否一道，鸡鸣县百姓又当如何？”

王焕一揖到底：“殿下乃国之将来，避过此难后定可卷土重来，请杨将军率都军护卫殿下突围，与宣州二十七万都军汇合，至于此间百姓，老臣不才，愿与鸡鸣共存亡！”

蓝散立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出一声讥笑。

王焕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事到如今，你竟还有颜面活着，当真恬不知耻！”

杨铁贞难得与王焕一个鼻孔出气，怪腔怪调地道：“郡主当初身陷潼泸关，以自身为挟，末将不得不率兵相救，以致失了先机，令都军折损数万将士，您如今被徐麟所弃，马上就要枭祭旗，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蓝散刀架颈侧，唇角挑起一抹冷笑，“诸位大人的刀枪若像嘴一样利，今日或可兵退北川，只可惜朝廷臣工，要么腐如朽木，要么好大喜功，才能平平却妄想一步登天，到头不敌，只会推卸责任，听着沙场厮杀之音，这会儿腿肚子都转筋了吧？”

“你！”杨铁贞被她揭短，恼羞成怒就要作，忽瞥见太子面色阴沉，赶紧伏低，不敢做声了。

明屏恶看着她道：“你不是看重毁誉之人，生死之际，倒是平白多了性气。”

北来的风携着浓郁血腥，蓝散目如寒泉，以当时局势，谁先与北川交战，谁便会腹背受敌。她设计让杨铁贞救援潼泸关，并非要令都军伤亡惨重，究其原因，只因她相信徐麟绝不会在都军背后插刀，如果不是太子执意置他于死地，北地局面何至于此。

“看不看重和人犯不犯我是两码事，刀操在殿下手里，嘴也长在我自己身上，就算到了阎王殿，也没有强加罪名却不让人出声的道理。”

明屏恶沉了神色：“你瞧不上众臣断尾求生，徐麟又好到哪里去？他这一场拼杀，就算不为自己的活路和前程，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麒麟军，也会推着他朝前走。”

蓝散怒极反笑：“我只看见飞骑营在城外拼死杀敌，而身为同胞的都军在此袖手旁观，无谓地争论他们是忠是奸。这就是我选择让都军先行，而不是麒麟军的原因！”

“你处处维护他，事实却是他弃你不顾出了城，可知他的前途上，第一个要铲除的障碍不是我，也不是朵颜雄，而是和他勾缠不清的你！”太子狭长的眼尾压下，少见地现出怒意，“男人所求皆繁杂，女人永远只是其中一个选项，不管你是谁，只要有过清平郡主这个身份，你就是徐麟阵营中永远的隐患，他是聪明人，不救你，好过日后亲手杀你。”

蓝散眼尾扬出一抹狠厉，毫不退让，“皇宫乃天下至尊之地，可再是雕墙峻宇，万乘天阙，和天下之大相比，终究只是寸隅狭隘。殿下整日置身权利勾斗，不信世上有赤忱直人，我却不愿意仅仅因为‘不相信’就疑心生鬼！”

“好，好！好……”明屏恶连道三声好，已是怒极恨极，“既然你执迷不悔，孤就成全你一番拳拳之情，待你死后，诸般过错，孤自会替你担待。来日若见徐麟，定将你今日之言，一字不差转告与他。”

话说到此，蓝散反而静了，“殿下要把污水泼在我身上，以此刷洗东宫清白，免遭朝廷责难，动摇储君地位。我死后愿留一魂，等来日麒麟之怒点燃北境，看看血祭麒麟旗的，是否有卧龙之血！”

啪一声脆响，城下厮杀声填不进场间诡异的静，明屏恶打她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除了尚自残留着怒不可遏的表情，更多的是错愕，反倒蓝散没什么表情，平淡地道：“殿下这一巴掌，想打很久了吧。”

明屏恶眸光落在她面颊浮起的几道红印，神情变得古怪，良久敛回视线，攥紧了那只手，“来人，送郡主上路！”

刀手后退一步，高高举起鬼头大刀，蓝散目色平静无波，目光放远于北方鏖战的暗夜。

雄鹰于阴云间长唳滑过，巨翼落下的无边暗影将她眸光藏起，森然的寒锋即将落下，破空而来的箭矢穿透刀手咽喉，鬼头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接踵而来的第二箭擦着太子明屏恶的颈侧，在他如玉如瓷的脖颈留下一道狰狞的艳痕。

“护驾！”卫开阳抽剑在手，护着太子和王焕退后，杨铁贞急召弓箭手戒备。

蓝散纹丝未动，视线依旧望向北方交战地，城外的仗打得比她预想要久，意味着飞骑营的突围并不顺利。

厮杀声越来越近，黑暗中已见如乱魔般互相噬咬的鬼影，飞骑营最终被川军主力逼回，退至城下。

鸡鸣县内一片混乱，都军主力全部集结城北，披甲持枪在门后列阵，根本无暇维持城中治安。

杨铁贞听见令兵回报，面露恨色，“飞骑营叛逃在先，如今突围不成，吃了败仗回来躲命，丧家之犬哪里来的脸！”

王焕沉眸道：“飞骑营自作自受，若此时开门放人，难保朵颜雄不会顺势破城，鸡鸣县内忧外患，不宜再生枝节。”

太子居高临下，狭长的眼眸沉默地望向关下。

朵颜雄下令北川主力重军上压，将飞骑营挤压在城门外逐渐蚕食。百余将士背靠城门死守不退，火光将惨烈异常的关下映得一片血红，尸体很快堆叠城一座小山，身后的城门却始终紧闭不开。

都军见死不救、闭锁城门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和麒麟军向来鱼水情谊，惶怒之下纷纷涌来，试图冲破都军封锁。

军民冲突再度恶化，城外厮杀、城内喝骂，太子一道接一道地下达着指令，王焕焦头烂额地安抚着百姓，杨铁贞组织都军放箭阻敌，以期延缓朵颜雄的进攻度，唯有蓝散立在城头，看尽血火漫野，神情近乎冷漠。

“启禀殿下！百姓已突破封锁，冲向城门！”

“殿下！王大人被暴民殴打，受了重伤！”

“殿下！——朵颜雄主力突破箭阵，北川骑兵正冲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