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二月,地上的草木渐渐泛青,有些开得早的花儿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他们的风采了。
天气暖了,欣贵人带着淑和来得更频繁了,她不再担忧淑和受冻,就多上储秀宫这里坐坐,顺便说说话。
此时内殿里就安陵容和欣贵人两个人,她们坐在榻上做针线,淑和去了偏殿陪六阿哥玩去了,其他几个宫女也都被安陵容打下去晒太阳了。
欣贵人神神秘秘地放低了声音:“妹妹,你不知道,姐姐现了一个大秘密。”
安陵容手上忙着给皇上绣寝衣,心不在焉地搭了话:“什么?”
“御花园有些花儿开得正好,姐姐带淑和出来赏花,却瞧见了莞嫔偷偷和曹贵人说话。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陵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就接着绣下去:“姐姐大惊小怪,不过就是曹贵人背叛了华妃另投莞嫔阵营而已。倒是姐姐,可有藏好,不露了你与淑和的痕迹?”
欣贵人翻了个白眼:“这还不是个大事?曹贵人可都一直依附在华妃左右,就连温宜公主都是华妃帮忙保下来的,可华妃都还没落魄呢,她倒是背地里另投他人阵营了!”
“不过,妹妹放心,当日我与淑和出去并未带上旁人,躲的那处地方也很隐蔽,不至于被人瞧了去。”
安陵容手脚轻快地换了一种金线,继续说道:“曹贵人一向识时务,如今华妃烈火烹油,她岂能不为了温宜另谋出路。”
欣贵人第一次听说这等欣密,立即压低声音,“妹妹是说华妃…,可皇上不是十分宠爱她吗?”
“姐姐细想,若是你宫里的人时常不听你吩咐,还仗着曾为你办事有点功劳就得寸进尺,更是踩在你的底线上要插手淑和的事,你会如何作想?”
欣贵人犹豫都不带犹豫地立马说道:“惯得她?我能忍她一次两次就算脾气好了,怎么可能一直忍下去,她又不是我的父亲、母亲。”
“那就是了,年羹尧本就是皇上的奴才,不过就是有了几分军功,就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僭越、大不敬之举数不胜数。皇上就算脾气再好,总有一天也会生气吧!更何况皇上的脾气姐姐你也知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怎么可能轻轻放过呢?”
欣贵人一想也是,她就算典型范例,皇上对她小产失子生了迁怒,就一直晾着她不管,直到亲眼见到了她和淑和的舐犊情深,才做主提了她的位份,算是将之前的事揭过了。
“年妃复位为华妃一事本就是莞嫔所提,她与华妃之间可是隔着杀子之仇,怎么会好心为华妃求情呢?”
安陵容点点头,提醒了欣贵人一句:“恐怕后宫要不平静了!姐姐回去后要谨慎一些,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再害了淑和去。”
欣贵人心头一慌,后宫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就又要起风波了。毓嫔没有说出口的话她也知道,什么时候皇上忍不下去了,就是清算华妃和年氏一党的时机。
她不过是个小小贵人,无论在华妃那里,还是在皇上那里,都算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就算知道这许多秘密,也要将他们牢牢放在心底,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痕迹来,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好在还有个毓嫔为她兜底,不然她这一阵子连觉都不敢睡了。
安陵容好生将惊魂未定的欣贵人送走,很多事说出来也没有妨碍,只会让欣贵人死心塌地地跟着她,毕竟知道的多了,就躲不过去了。
安陵容和欣贵人的联盟越加稳定,可甄嬛和沈眉庄的关系却是有了罅隙,似乎是起了好一场争执,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们在一起说话了。
后宫妃嫔一时有几分纳罕,瞧着之前她们那姐妹情深的样子,就连皇上的存在都没有影响到她们的关系,如何说生疏就生疏了呢?
再一打听,原来是为了华妃复位之事啊。
怪不得!惠贵人被华妃陷害假孕,几经生死,对华妃恨之入骨。偏偏正是她的好姐妹莞嫔亲口向皇上求情,恢复了华妃的位份,可不叫她恼怒吗?
皇后在一旁看着笑话,早就对你们的关系看不过眼了,别说你们只是亲如姐妹,就算你们是亲姐妹,侍奉同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就真的毫无芥蒂、亲密无间呢!
皇后她可是被自己的嫡亲姐姐抢走了夫君,最是见不得莞嫔和惠贵人关系好了。
甄嬛对目前的情况颇为头疼,不管的真心还是假意,惠贵人的生疏给了她重重一击。
若是惠贵人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她岂不是断了一臂,如今之计,只能抓紧拉拢庶妹浣碧了。
恰巧,皇后安排,让莞嫔的母亲和妹妹进宫见莞嫔一面。如此,正好趁机安排浣碧之事。
甄母难得进宫,甄嬛十分高兴,将碧答应打下去,就和她说了心里话。
“母亲,我有一件事要求得你同意。如今碧答应已经侍奉了皇上,为了拉拢她,我意欲让父亲收她为义女,并将浣碧母亲的牌位送入甄家祠堂供奉。”
甄母先是微怒,然后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理,既然她已经成了皇上的嫔妃,便要多抬举一二,免得她再对娘娘你起了芥蒂。回去之后我就跟老爷商量一下,尽快玉成此事。”
“劳母亲烦心了,此事是我对不住母亲。不过碧答应以后只是义女,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甄母苦笑了一下:“义女也好,庶女也罢,他都做了这件事了,我又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还请娘娘记得,你的亲妹妹是玉娆,不是碧答应。”
甄嬛满口赞同,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唯有同胞姐妹才是她的亲妹妹。
妃嫔的家人入宫探视的时辰一向短暂,不等几人多说几句话,就有人进来提醒了。
甄嬛恋恋不舍地送走了她的母亲和妹妹,此后再见,不知道是几年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