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让宝婧等宫女收拾出了一堆药材、补品,用过午膳,就去了一趟长春宫。
不过一刻钟,辇轿就到了长春宫门口,皇上果真也在欣常在这里,安陵容猜得没有错。
“皇上万安,欣姐姐安。”
皇上坐在榻上陪淑和玩耍,欣常在倚在床上看着她们,“毓妹妹安,姐姐身子不便,不能给妹妹行礼了,还请妹妹见谅。”
安陵容让宝婧将手中的锦盒放下,然后向皇上解释了起来:“臣妾在储秀宫正要用午膳呢,就听说了欣姐姐为救淑和公主摔伤的事,心中不免着急,赶紧让人收拾出一些药材和几味补品,一用过午膳就赶了过来。”
欣常在说话还是那么爽直:“有劳妹妹关心了,不过姐姐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扭伤了脚,还有一些小擦伤,再有半个月就好了,还请妹妹放心。”
皇上示意让安陵容坐下说话:“毓嫔,往日不曾见你出来走动,朕还当你腼腆,你倒是和欣常在关系好。”
安陵容笑着解释起来:“臣妾自入宫就与欣姐姐同住一宫,往日里有几分交情。欣姐姐为人宽厚,待臣妾一向很好。臣妾喜静,不好走动,欣姐姐体谅臣妾的心思,臣妾有所感念。”
欣常在在旁取笑起来:“皇上听听,嫔妾为人一向如此,待后宫众姐妹也是一样的态度,偏毓妹妹感念几分,将嫔妾的话放在心里,嫔妾可不就半推半就与她往来起来了。”
皇上指着欣常在大笑出声,安陵容适时低下头作出不好意思的姿态来。
欣常在让宫女将一件小衣服取了过来,放到安陵容手上。
“好了,皇上也莫要笑了,毓妹妹要恼了嫔妾了。毓妹妹,这是我为六阿哥做的小衣裳,昨儿才做好,本来打算今日带淑和一起送过去的,谁能想到出了这桩事儿。既然妹妹人都来了,索性将这衣裳带回去吧。就是淑和一时不能去找六阿哥玩耍,还请妹妹和六阿哥多担待。”
皇上闻言惊讶地问了出来:“淑和竟与弘曦能玩到一起吗?”
安陵容笑着回话:“说是玩闹,其实就是淑和对弘曦很是照顾,还常常在弘曦耳边念读三字经等启蒙书籍。淑和作为长姐,对弘曦这个弟弟一向很有耐心,臣妾很是羡慕欣姐姐,有这么个懂事的女儿。”
皇上点点头:“欣常在将淑和教养得很好,淑和越加懂事了,可见她们舐犊情深。”
安陵容趁势接话:“是啊,这世上哪有做母亲的不疼爱亲生的骨肉的啊,就连太后也是。臣妾在寿康宫时常听太后说起皇上的事来,可见她将皇上放在了心里。”
皇上沉默片刻,不过还是决定自欺欺人:“皇额娘待朕一向真心,朕也很是感念。”
“臣妾有一句话压在心里,不知该不该说,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很是惊讶:“你有话就说吧,就算有什么不妥之处,朕恕了你的罪。”
安陵容跪了下来:“皇上,朝瑰公主的事臣妾不敢有异议,也不敢对皇上所做的决定有所置喙。只是如今天寒地冻,十日的婚期实在太紧,公主和亲所要准备的嫁妆繁多,就算皇后娘娘和曹贵人加紧置办,也是无论如何都周全不过来的。”
“再有准葛尔来势汹汹,赶在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催着皇上将嫡亲公主嫁过去,不知其中有什么算计?”
安陵容微微顿:“臣妾想着不如将朝瑰公主的婚事延后一两月,好生为公主置办嫁妆,既能借机敲打准葛尔一二,又能保全了皇家的颜面。”
“朝瑰公主之事本不与臣妾相关,臣妾只是见欣姐姐母女情深,不由想到了朝瑰公主与其生母太嫔娘娘骤然分离,往后难再有相见之日。所以臣妾才会想让太嫔娘娘和朝瑰公主能多相处几日,等嫁妆准备妥当后再送公主下嫁准葛尔。若是太嫔能亲自为朝瑰公主置办嫁妆就更好了,到时太嫔和朝瑰公主定会对皇上多加感激,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当然,这只是臣妾的浅薄之言,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沉吟好久,抬头见安陵容还跪在地上,“毓嫔,你先起来吧。你也只是感念母女之间骨肉情深,才有了这样一番话,朕不怪你多嘴。”
“你说得也有道理,十日确实太紧了,朕不能让皇家的颜面有损。你且先回宫吧,朕再回养心殿好好想想。”
安陵容和欣常在对视一眼,事情成了,皇上还要顾忌皇家的颜面和他自己的名声,定会对朝瑰公主安抚一二。
朝瑰公主的待遇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皇上从此将欣常在母女的舐犊情深看在眼里,而后才能将淑和公主还给欣常在抚养。
当然,安陵容也能借机提升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更能搭救朝瑰公主的终生,而后才能惠及她的六阿哥。
皇上心事重重地出了长春宫,隔日就在早朝上推迟了朝瑰公主的婚期,定于两月之后再行下嫁。
当然,皇上给出的借口很让人信服,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给准葛尔体面,才会让人好好置办朝瑰公主的嫁妆。
皇上说公主和亲关乎边界安定,更关乎准葛尔和大清的友好关系,若是匆匆忙忙下嫁公主,结果却有什么不周全之处,岂不是伤了准葛尔的体面,更伤了准葛尔和大清的友好关系。
皇上的话冠冕堂皇,准葛尔的使臣被说得哑口无言,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现下是他们求着大清下嫁公主,大清的皇帝又不是不肯下嫁嫡亲公主,只是拖延了几日而已。
使臣没了办法,更没有借口施压,只能同意让婚期延后。他如今只希望自家的英格可汗能挺过两月,到时大事可成了。
皇上解决了准葛尔求娶嫡亲公主这件令他棘手的大事,然后就下了旨意,让朝瑰公主的生母帮着皇后和曹贵人为公主置办嫁妆。
太嫔娘娘接过旨意之后就和朝瑰公主抱头痛哭了一场,回头就抖擞精神,盯着内务府好生为女儿置办嫁妆,所有固伦公主该有的仪制都要求他们一一准备妥当。
太嫔娘娘仗着辈分,又求到了太后那里,内务府哪敢再敷衍行事,只能精心筹备了起来。
为朝瑰公主置办嫁妆一事被太嫔娘娘一力揽了过去,皇后和曹贵人倒是退了一射之地,只负责一些边边角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