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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第2页）

“剪掉，”章之微下定决心，她说，“我早就想剪短。”

她自己执意要剪，乌鸡也没有办法。

虽觉可惜，乌鸡仍旧持剪刀，衡量许久，仍旧毅然从她后颈处对乌黑秀下手，咔擦咔擦，剪刀用来修建植物枝条，钝而锈，乌鸡也不是专业造型师，几剪刀下去，章之微闭上眼睛，只觉头部一轻，三千烦恼丝自此远离她身。

只是两人并未成功离开，有人回来，给乌鸡带来消息，关口那边好像起了流，血冲，突，如今还不确定原因，警察和记者都已经匆匆赶过去，现在乱糟糟地一团，很难说6家人没有参与其中事突然，他们建议还是住一晚，明日凌晨早早过去，守着时间再过关，更稳妥。

总比现在不知情况自投罗网要好许多。

章之微没有异议。

她没有太多社会经验，出逃计划全由乌鸡一手策划，事已至此，除离开外再无其他出路。

店老板煮了热水，而乌鸡也终于和她讲起，当年他和阿曼的情谊。

乌鸡和阿曼一起被杨家选中，送到6家做卧底。同时送来那么多兄弟，几年后，真正活着、且往上爬的只剩乌鸡和阿曼，乌鸡的腿脚不利索，阴雨天会痛，因他替阿曼挡过一刀，砍在骨头上，痛楚深入骨髓。

底层人往上爬，哪里有书上、影视里那么容易，富贵险中求，多得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更多的是还未出头得见光明，已经死在路途之中。

卧底之间除了极个别的一些，比如乌鸡阿曼他们这批，其他人的身份信息全是保密，乌鸡也不知6家如今还有多少卧底，只在前几个月听说6廷镇亲自料理、清算，乌鸡才开始慌张不安。

哪怕他已经几年不做了，曾经底子在那里，就连已死的阿曼都能被翻出来，更何况年少时不知轻重的乌鸡。

“阿曼哥死后，”乌鸡说，“我就和杨家那边断了联络，这么多年，我再没出卖过镇哥。”

章之微轻声问“当初阿曼为什么要替6老板挡枪”

“阿曼反水，”乌鸡定定望着章之微，“从货船那件事后，阿曼再没有给杨家递过信息情报。”

6老板体恤下属，阿曼都看在眼中，记在心上。

阿曼江湖义气重，决定再不做二五仔，一心一意跟随6老板。他做事缜密，为绝后患，私下中将接头者一并解决，洗白上岸，只想着跟随6老板好好做事，然后将芝薇养大，让她好好读书，找工作。

金盆洗手第二个月，阿曼替6老板挡枪，重伤身亡。

世事无常。

两人暂时歇息在这个拥挤窄小的水果店中，章之微不爱吃榴莲之类的热带水果，这些东西，还有菠萝蜜熟透、放坏后的味道很怪，又浓又冲，闻到就让人头脑晕。章之微现在就坐在放着一些卖相不好的水果箱旁边，神色恍惚。

并不是因为味道，而是因为其他，她总有些心神不宁，强迫自己定神，去慢慢思考其中缘由。

乌鸡问她“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买。”

章之微说“什么都行。”

这样说着，她又叫住他“乌鸡哥。”

乌鸡停下脚步，看她。

“谢谢你，”章之微说，“真的，谢谢你。”

乌鸡笑笑，走出房间。

红色尖顶洋房中，6廷镇和夏诚明对坐饮食，听到隔壁的电话响了。

有专门负责接电话的人，用礼貌的语调和对方对话。

片刻后。

佣人走来，恭敬地告诉6廷镇“6先生，您的电话。”

6廷镇放下筷子，用雪白的餐巾擦擦手，起身前往。

电话是老四打来的，他简单地告诉6廷镇“小姐跟乌鸡走了。”

6廷镇捏着话筒，他平静问“她带了多少东西”

“一个包，东西不多，可能就几件衣服。我去小姐房间看了，大部分都还在。”

“带钱了吗”

“应该带了，我没看到钱包。”

“我给她的高跟鞋，”6廷镇问，“还有裙子，在吗”

“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