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云一哽,灵机一动,胡诌说:“殿下,这自然因为两只老虎各有缺陷,却是朋友,互相帮助,才能跑的越来越快啊。”
穆长沣看着宴云闲雅从容的姿态,被阳光照的如玉生辉的细颈引得出神。
让他失落的是,妻子的注意力似乎被孩子和太子吸引,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用完辛苦的早饭,宴云用剩下的热水随意搓了尿布,便又换了干净的桶子装上穆长沣的衣裳,去离营地不远的护城河洗衣服。
小太子虽嫌弃小宝有点脏兮兮的,却又对比他自己还小的小孩子很感兴。
大概是深宫之中虽有兄弟,皇子和太子间关系却十分微妙,小太子并没有体味过真正的兄弟朋友之情吧。
见宴云要出去忙,小太子自告奋勇的要照顾小宝,宴云见太子身边跟着五名精干护卫,便很爽快的同意了。
他到了河边,不成想河里头人是真不少。
雨停之后,天气又复炎热,军营中不少士兵们日常操练完毕,浑身上下大汗淋漓,都直接在岸边脱了衣裳,赤条条的跳进河里洗澡。
宴云端着桶子,穿着一身素净的棉布长衣,蒙着脸,众人从河中望上看去,只见一道修长清丽的身影从河岸边的草丛上经过,腰肢细细,露在外面的脖子和手莹润生辉,宛如白玉美人。
这群没轻没重的汉子们便大呼小叫起来,王逢恩瘸着一条腿坐在河岸边,只将没事的脚伸进水里取一点凉意,他认出“李惟明”,忙说:“别瞎闹,这位是军中医官,不是“大美女”!”
有个汉子便嚷道:“带把也没事儿,我竟不知军中有这么俊俏的小医官!你若看的起哥哥,不如和哥哥结为兄弟,今后有什么事哥哥都罩着你!”
宴云尚不明就里,其他汉子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说:“什么结为兄弟,你就是想和漂亮弟弟结为契兄弟罢了,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
王逢恩是耿直性子,觉得“李惟明”举止文雅,肯定受不了这群大老粗,便仗义阻止:“够了够了,李大夫如今贴身服侍大将军,你们乱开玩笑,小心大将军军法处置。”
军中无人不畏惧穆长沣之威,河里顿时静了静。
宴云其实没往心里去,他脚下不停,并不是怕这群嘴上没把门的胡闹汉子,他只觉得这群臭男人在水里泡澡,把河水都泡脏了,可不能在这么脏的水里洗穆长沣的衣裳,得走到上游些的位置才行。
刚走两步,只听哗啦啦的声响。
有个高大健硕的男人从河里一跃而出,像一条越龙门的鲤鱼一样,浑身上下油亮黝黑的肌肉闪闪光。
他大声说:“咱们都知道,大将军最厌恶男男之风,但他厌恶他的,李大夫你若看中了我,咱们两情相悦,没有谁强迫谁的,大将军也断没有干涉的道理。”
他话匣子一开,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原本都蹲在河里,跟破土而出的树苗似的纷纷站直身子,抖擞肌肉,孔雀开屏似的显摆起来。
宴云目瞪口呆。
他愣怔呆立,身后突伸出一双修长大手,将他的眼睛捂得死死,一点缝隙也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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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宴云的身体先一步心神认出了蒙眼双手的主人是谁,不可遏制的颤了颤,端着沉重木桶子的手骤然无力,料质沉实的衣物随桶子一起翻落入河,浮沉几下,随浪花飘远。
他察觉到手里一轻,忙扑向前想要去捡回来,谁知身后人很不满的闷哼一声,一只大掌依旧挡着他的双眼,另一只手则搂上他的腰,不让他再动分毫。
暌违许久的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穿进细韧的腰肌,宴云木僵着一动不动。
除了他以外,河里放肆洗澡的士兵们也各个呆立,不敢稍动。
其实穆家军的大部队并不在京郊,这批人马以原先就戍守京畿的军队和麒麟卫中的底层士兵为主。
但穆长沣深谙用兵训兵之道,队伍刚成型便每日操练,严整军纪,体力跟不上的士兵们都军棍惩罚,赶出军营,更严重者还要追回几年内领用的月俸粮食。
操练中表现优异者,穆长沣也绝不吝惜奖励,提拔他们填补原先由世家官宦子弟、善逢迎的关系户把持着的位置。
穆大将军军纪严明,奖惩有道,没多久便把这群兵油子训得服服帖帖,别说看见穆长沣的面容,便是远远听见他的牛皮靴落地的声音,都噤若寒蝉不敢妄动。
哪怕穆长沣在众目睽睽下圈住军中医官,行动暧昧,怪诞离谱,也没人敢真往歪处想。
这可能是……严明军纪中的一种惩罚方式吧?
宴云背心汗都出来了,他不安咬着唇,说:“大将军,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穆长沣不悦的眯了眯眼:“非礼勿视。”
“哈!?”这也算错?他满十八岁已经很久了!
穆长沣留恋于宴云身上淡淡的馨香,和他掌心异常柔软的温热皮肤,过了许久才终于松开手,淡然说:“太子殿下在我营帐中,你若看了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回去,会带坏了他。”
宴云觉得穆长沣的理由牵强至极,但他自己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稍微屈”的性子,只好乖巧的点点头,说:“大将军放心,我不会看了。”
穆长沣见他惆怅无奈的看着远去的河水,这一带活水湍急,桶子和衣裳早就不知道飘去哪里,看了也是白看,便又淡淡补充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