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直淡淡地看著她,任憑蘇全在他身邊跑來跑去。但只要兒子跑得出了視線,他會立即走過去將他抱回來,好像有第三隻眼睛。
「你會在這待多久?」她問道。
「一整天。」他說,「那邊有個地方可以bbq,我答應了帶全全過來燒烤。」
她打量了他一眼:「燒烤?你會?」
「會。我帶了牛排、羊排、牛仔骨、香腸、雞翅、玉米、紅薯和蘑菇,還帶了幾斤炭。韓奕帶來了燒烤爐。」
「吃不了這麼多吧?」
「本來以為你和秦銳肯定有戲,想著你們聊完了又飛完了,就過來一起吃一頓,這樣你們又可以談一下午,促進彼此的了解,多好啊。哪知道——」
閔慧抱著胳膊說:「真的麼?我感動得快哭了。」
「舉手之勞。」他抬抬眼,「你等下也過來吃吧,嘗嘗我的手藝。」
「……」
見她半天不吭聲,他又加了一句:「順手的人情,不吃也浪費了。」
「那行吧。」她說。
韓奕帶著她去填了幾張表,講解完安全事項後將她帶到北面的山坡開始擺傘,一邊檢查裝備一邊向她介紹:「這是副傘、這是主鉤、這是傘繩、這是傘衣……檢查之後我們一般不會讓它離開我們的視線,不能有一點錯,到了天上,你我的命就靠它們了。」說完又幫她穿上腿帶、胸帶、一一檢查完畢後,兩人戴上頭盔。蘇全在一旁好奇地看著,拍手笑道:「媽媽你要上天啦!」
閔慧知道父子都有心臟病,這麼驚險的運動是肯定不能玩的,於是摸了摸他的臉:「媽媽在天上給你拍照。」
韓奕觀察了一下雲層和風向,帶著閔慧向下坡衝去,風力很大,沒走幾步,身了「騰」地一緊,到了空中。
一開始閔慧有點害怕,一直閉著眼睛,心跳如狂,緊張到喘不過氣來。她緊緊地抓著纜索,身子在空中亂晃——一直升到三十幾米,才漸漸平穩。
睜眼一看,天地間好像顛倒了個兒,漸漸地,一抹綠意印入眼帘,是山上的綠樹和腳下的農田。
大地緩緩下沉,森林與草地融成一片,萬花筒般地打著圈兒。
風輕輕吹起,撥動頭頂的傘繩,發出沉悶的嗡嗡聲。
她抬眼看著前方,湛藍的天空異常純淨,幾隻五顏六色的滑翔傘飛行在她的四周,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如朵朵煙花在空中綻放。
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她半天沒有說話。
「你在想什麼?」身後的韓奕問道。
「永恆。」
他「嗤」地一聲笑了:「什麼樣的永恆?」
「無因無果、無始無終,如眼下的這些山川湖泊、岩石草木、不知道為何而生、為何而滅——也許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
「有道理。」他說,「你可以經常來玩,對身心都是很好的放空,還有人用它來治療自己的焦慮症呢。」
「等會兒下去了,可以再來一次嗎?」她覺得不過癮。
「當然。」韓奕說,「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參加我們的培訓班。滑翔傘比開車簡單多了,基本上三五天就能學會,培訓結業後可以拿到a證,再練習半年拿到b證就可以獨飛了。技術好的話再拿個雙人執照,可以過來商業帶飛,能掙不少錢呢。」
閔慧一聽,十分動心,反正也辭職了,不如就給自己放個假,順便學門手藝,又刺激又好玩,還能順便掙個錢,立即說:「那我就先報個培訓班吧!」想到來一次單程一個半小時,又問:「可以今天就開始嗎?」
韓奕怔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積極,於是說:「當然可以。」頓了一下,又問:「為什麼這麼急?」
她淺淺一笑:「最近焦慮比較多。」
因為辛旗的舉牌,因為程啟讓的威脅……她感覺自己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想拼命逃離,卻無能為力。
最大的焦慮就是辛旗。他那麼輕鬆,又那麼淡定,好像胸有成竹,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不知道毀滅是一種什麼滋味。
第一次飛行只進行了二十分鐘,著6後休息了一下,閔慧跟著韓奕又飛了一次。下來後告訴辛旗自己想報學習班,辛旗立即贊同:「學這個挺好的。我也喜歡滑翔傘,在北美的時候,有一年夏天還去滑翔傘基地打過工呢。」
「就沒找到機會飛一次嗎?」她問。
「做夢都想,可誰也不敢帶上我,怕我心臟病發作死在天上。」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說得那麼直接。
「你要是學會了,敢帶我上去飛嗎?」他淡淡地說,目光定在她的臉上。
「敢。」她揚起臉,避開一縷射到眼中的陽光,「等我考到證書,就帶你去飛。我不怕你死在天上,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好好帶大你的孩子。」
他的眸子閃了一下,凝視著她的眼睛:「真的?你敢這麼做?」
她咧嘴一笑:「有什麼不敢?我注意觀察過韓奕控傘的動作,一點都不難,以我的智商,將來一定是高手。」
「你餓嗎?」他忽然問。
風向變了,她聞到一股烤肉的香氣。
不遠處的草地上撐著一個小小的帳篷,旁邊的烤爐已經點上了火。她跟著辛旗走過去一看,蘇全正趴在帳篷里全神貫注地玩著樂高。
「好香啊!」她脫掉外套,「怎麼烤?我來幫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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