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接近不惑之年,着一身大襟藏青绣五爪龙纹亲王常服,身形有些臃肿,见了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一中憨厚无害之感。
他入殿后,先是向昭睿帝行了礼,而后与昭睿帝拉了拉家常,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的生疏感,在这寥寥数语之中淡去不少。
单看他这副和蔼可亲的模样,着实让人想象不到,他会做出棒打鸳鸯、指使自家儿子引诱重臣之女之事。
不错,在原书中,萧钰本是个意气用事、逞凶好斗的少年郎,与他这个年龄其他的富家公子别无二致。他来了京城之后,会一点一点变成温润如玉的模样去接近云相之女、收买读书人之心,少不了豫王这位军师的暗中唆使。
萧钰在藩地上时,原有些重武轻文,毕竟起初不是作为世子培养的,豫王早先对他的功课并不十分看重。直到豫王原配嫡子去世,萧钰这个继室嫡子才终于冒了头。
地位骤然提升,自然有好处,也有坏处。来到京中之后,萧钰短板便很是明显。彼时,已经有了荣王战功赫赫、珠玉在前,萧钰若想出头,只能改走别的路线。
好在萧钰功课尚可,在其他藩王世子斗得不可开交之时,豫王授意萧钰韬光养晦,又花重金为萧钰请来名师突击了一阵子,非但让萧钰在学问上突飞猛进,也改变了他周身的气质,将他打磨成云莜所喜爱的翩翩公子那一类型的人。
有豫王与云相联手为萧钰造势,再加上其余候选人的内耗,萧钰这才渐渐脱颖而出。
可以说,萧钰在原书中最后能够登顶,云相是明面儿上的助力,豫王便是幕后的功臣。
云莜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去回忆原书剧情了近日萧钰与周芸婉鲜少往她跟前凑,甚至周芸婉在她的挑拨之下不再是萧钰的贤内助,隐隐有要与萧钰反目的意思,她便觉得剧情于她而言已经无甚大用。
可眼下豫王来了,云莜不由暗自提高了警惕,仔细将与他相关的剧情又回忆了一番。
愈是回想,便愈能现,豫王并不简单。
在原书中,若说萧钰待原主时好时坏,令原主患得患失,豫王便是个老好人,非但会在萧钰与原主生矛盾的时候护着原主,还不止一次地当着众人的面说原主是他唯一承认的儿媳,任何人都不能替代原主的地位云云。
萧钰与豫王父子俩一个走强势路线,一个走温情路线,又有周芸婉在一旁煽风点火,可谓将原主拿捏得死死的。偶尔有那么几次,原主被萧钰打击得失了信心,都是被豫王给劝回来的。
也不知这回,豫王又准备如何挥,反正云莜绝对不会相信,他只是单纯来给昭睿帝探病的。
豫王与昭睿帝叙完话,看向侍立在昭睿帝身旁的云莜,面露欣喜之色“莜莜竟也在这儿,听说你因为我那逆子气得病了一场,本王若是当时在京中,定要抽他一顿,身为以后男子,怎可总是让心悦之人为自己担惊受怕眼下,瞧着你气色好了起来,我才终于能放心了。”
昭睿帝闻言,方才与豫王交谈时面上浮现出的客套笑容尽数消失不见,目光也变得暗沉下来,似有一场风暴在其中酝酿。
豫王对待云莜的态度这般亲近,话语中俨然将云莜当成准儿媳来看待,这中中,皆在挑战着昭睿帝的忍耐力。
云莜显然也察觉到了昭睿帝的不对劲之处。
昭睿帝病情才刚有好转的迹象,此时万万动不得怒,云莜一面偷偷借着广袖的掩饰,悄悄地握住了昭睿帝的手,一面蹙眉看着豫王,态度疏离地道“多谢王爷关心,王爷在百忙之中,竟还抽空关注民女的身体,民女实在感激不尽。只是,豫王世子心悦民女一说,还请王爷日后莫要再提。”
“民女在病重已经想通了,若是世子殿下犯的是别的错误,譬如背着民女私底下与姚家小姐眉来眼去,民女与世子之事,未必没有回转的余地,毕竟,这只能算是道德上的瑕疵。但,世子殿下明知姚玄德有意谋反,竟不在第一时间提醒皇上,实乃大义有损。”
“皇上大度,原谅了世子殿下,民女心中却过不去这一关。皇上当初会下旨将世子殿下封为宸王,亦有家父与民女举荐之功,世子殿下如此做派却又将家父与民女置于何地”
在说这番话之时,云莜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也不知是因豫王的厚脸皮而愤怒,还是为原身感到不值。
忽的,云莜感到自己的手心被捏了一下,她抬眸看去,却恰好撞进昭睿帝盈满了不满之色的眼中。
昭睿帝不喜云莜因别的男人而情绪如此激动,哪怕云莜眼下对那人持着负面、否定的态度。
云莜的一切,都该是他的。
云莜不明就里,只觉得昭睿帝今儿个状态不对,变得让人有些莫名其妙的。
她想要将自己的手从昭睿帝的手心中抽出来,谁知昭睿帝却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不肯让她脱离,她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粘人的大狗给盯上了,怎么也甩脱不开。
当着豫王的面,云莜也不好动作太大,只好给了昭睿帝一个警告的眼神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