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课我已经都做完了。”萧谙弯着眼睛笑了一笑,瘦削的脸颊上悄悄染上几分薄红,“你这几日都在告假,也不来宫里讲学,我们已经整整三日没有见过面了……你不来见我,我自然是要来见你的。”
萧谙忽然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萧谙身上那股青竹的信香便猛地扑了过来,冲得徐京墨皱起了眉头,呼吸开始沉重起来,身上隐隐有要热的迹象。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萧谙也太不懂事,作为乾元也不懂得收敛一下自己的信香,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开半步:“你我之间,须得日日相见吗?”
“我们从前不就是日夜相伴吗?”萧谙急了,一把握住了徐京墨细白的腕子,徐京墨呼吸一滞,只觉得萧谙的手像是一团烈焰,烫得他心头乱跳,“哥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如今总要避着我,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徐京墨无法解释,他也不想和萧谙解释这个问题,只能以沉默继续逃避萧谙的问题。
正在此时,有一小厮在门外通传:“老爷,御史大夫谭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徐京墨松了口气,觉得谭侑简直就是老天赐给他的及时雨,“你快走吧,让谭侑看到你偷溜出宫,在我这里像什么样子?”
“我才来了连半炷香的工夫都不到,你就赶我走?”萧谙更委屈了,赌气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我偏不走。”
徐京墨一哽,下意识瞥了一眼屏风,继续催促道:“还不走?待会儿那老家伙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谭侑此人是个忠臣,是先皇留下的老臣,他这人迂腐固执,尤其爱念叨陈旧的规矩,萧谙想起来也有些头疼,但他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就这样走了也不甘心,忽然福至心灵,道:“那我躲在你屋里,反正你们也应是讲不久的。”
还没等徐京墨开口阻拦,他已经快步走向了围屏后,正面迎上了凤九娘震惊的眼神。
萧谙:……
凤九娘:……
“徐、京、墨!”萧谙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你好大的本事,好一个金屋藏娇啊。”
“等等再说。”徐京墨捂住乱跳的左眼皮,叫苦不迭地想,偶尔寻个解语花,怎么就偏巧被抓了。
下次做这等事的时候,莫非还要找人算算运势不成?
谭侑来,自然不是和徐京墨叙旧的,他来是和徐京墨商讨政事的,得到了徐京墨的答复后便起身告辞了。徐京墨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萧谙斜倚在他的贵妃榻上,将他桌子上放着的果酒喝了个精光。
见到徐京墨回来了,萧谙站起身,一双眼烧得通红,不知愤怒和委屈哪个多些:“徐相,朕是不是说过不许你去乐府和青楼?还有,梁御医说你要戒酒,你不是答应过朕不再喝了?”
“我的确不曾踏足乐府和青楼……凤九娘呢?你让她回去了?”徐京墨摸了摸右耳尖,指尖抚过上面那粒血红的小痣,好似雪中掩着的一滴血,“再说了,爱花爱酒爱美人,这不是世人的共性吗?”
萧谙气极反笑,指着屏风道:“是,你是没去乐府,你直接把人都请回府上了!”
徐京墨哑口无言,找不出话来反驳萧谙,转念间又觉得自己身为大衍丞相,被这小他十岁的小皇帝管得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最后要连听听小曲这么点喜好也要被剥夺,属实是没意思极了。他挑了挑眉,一双漂亮的眼里写满了嘲讽和挑衅:“陛下治理朝政,日夜操劳,还有时间插手臣子家中的私事?”
萧谙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在冷笑,他心道,恐怕大衍的皇帝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宫中那些递给他的奏疏,要么是晴雨折要么是问安折,说到底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要事都是交由这位权倾朝野的徐相批复的,这国家大事、天下纠纷,有半分与他有关吗?
两人对面而立,屋子里没人再出声,弥漫着一股窒息的沉寂,唯余交错纷乱的呼吸声。
徐京墨眉头蹙起,刚想说些什么,就听门上被轻叩两声,有个低沉的男声从外传来:“主子,属下有要事要禀。”
萧谙在一旁冷笑:“要朕出去,把地方让给二位吗?”
徐京墨没理会他,只朝着门外吩咐:“说。”
“主子,寒之死了。”
第二章€€死因
徐京墨一震,而后倏地转身推门,盯着半跪在门外的侍卫,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寒之。”那侍卫垂着头,声音有些喑哑,又重复了一遍,“侍卫长,寒之。”
徐京墨又惊又怒,斥道:“胡说什么!”
“主子……是真的,已现了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