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赵父沉着脸喝止两人。
赵建南不敢对抗老爹的威严,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先按耐下来。
赵建松却是浑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就听爹的,先吃饭。”
赵父拿这个天生反骨的三儿子没办法,只能瞪了瞪眼,拿起筷子示意赵母分饭。
“分饭吧,一会儿还要上工呢。”
一家之主了话,吴金花也只能照办。她先给赵父盛了粥,然后是老太太和两个小孙儿,再是自己和赵建东兄弟六个,最后才轮到两个儿媳妇。
陈春芳和陈菊花在这个家的地位由此可见一斑。
赵建柏和赵建忠、赵建军悄悄的挤眉弄眼,互相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赵建松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稀粥,只当没看到三人的眉眼官司。
赵父看三人做怪,目光沉沉的瞪了他们一眼,立时就叫三兄弟缩起脖子成了鹌鹑。饭桌上的其余人一看这情况,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眼见震住了一众儿孙,赵父满意了。
可看着一言不低头吃饭的赵建松,赵父心头一沉,忍不住又是一叹。
他这辈子生了六个儿子,小的时候孩子们皮归皮,却是全家拧成一股绳,全都在往一处使劲。怎么都没想到老大和老二在娶媳妇一事上会闹出那么大的妖蛾子。
两个儿子真正印证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古话,差点儿就把个好好的家给搅和散了。老三脾气犟,就此对老大和老二生了意见,也因此再不肯下地,成了远近闻名的混子。
赵父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碎碎念,暗怪陈菊花没事找事,明知道老三看大房和二房不顺眼,还不躲着点,硬凑上去搭话这是想膈应谁呢?
真当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她想挑事还是咋地?
赵父心下不满的碎碎念,吃饭的动作却半点不慢。
只不过这顿饭除了他和赵建松,其余人都吃的小心翼翼的。
连两岁的赵春成和一岁多的赵春妮吃饭都不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深怕自己吃的慢了,三叔跟他们爹娘吵起来,直接把桌子给掀了。
一碗稀粥配两个饼子,一桌子人吃起来也就十分钟的事。
等众人一一放下筷子,赵建松才搁下碗道,“爹,娘,我朋友给我在镇上的运输队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以后我跟我媳妇儿可能就要在镇上常住了。”
吴金花一听赵建松说话就紧张的不行,“这事儿我前儿听你奶说过了,还有呢?”
都说知子莫若母,老三一直对老大和老二成亲时闹出来的那些事耿耿于怀,成亲第三天就带着媳妇跑去了镇上,她和老头子心里早就做好了“老三一成亲就会要分家”的准备。
结果他们结婚第二天没提,吴金花还因为没猜中而小小的怅然若失了下。
今天看赵建松一大早的跑回来,吴金花冥冥之中就有了种:这小子是回来提分家的感觉。
赵建松看亲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扬唇笑道,“娘你别紧张,我就是想说我媳妇摔断了腿,她的药费和营养费都要不少钱,我跟我媳妇都不想给家里增添负担,所以我想分家出去单过,希望爹娘能够同意。”
吴金花跟赵父对视一眼,也没说同不同意,而是问他,“你一个月的工资有多少?”
“十八块。”
赵父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下,沉声问,“你们住在镇上柴米油盐都要钱,还要另外交房租,你这点儿工资能够用吗?”
赵建松痞笑,道,“我的工资不够,不还有我媳妇儿嘛,我们俩的收入加一加就够用了。”
陈春芳闻言,放在桌子下的手就悄悄扯了下赵建东的衣摆,示意他快说话。
老三以往整天在家游手好闲也就算了,现在娶了媳妇,有了工作了就想撇开他们,自己出去逍遥快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赵建东一把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钱虽然好,可赵建松打小就是属刺猬的,他这几年对他们大房和二房有多大的意见,他又不是不知道。
就赵老三那狗脾气,他的东西他愿意给你,你才能拿;他要是不愿意,你要还想抢,他肯定刀你没商量。
老二媳妇刚刚才被老三怼的没脸,活脱脱的教训就在眼前,赵建东敢肯定他要是敢说什么不好听的阻止老三分家,赵建松就敢当场和他翻脸。
可赵三一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也着实是让人心动。
一月18块钱,一年就是216块,这都能抵得上他们全家在地里累死累活干一年的了。只要不分家,赵建松的工资就得上交。
这样等以后分家,按人头分的话他们大房三口人,一个月就是三块多钱呢。
可激动完了就只剩下不甘了。
不得不说,赵建南和赵建东不愧是亲兄弟,那想法都是一样一样的。
等他从赵建松一月有18块钱的工资,他们这房人能分到三块多钱的兴奋中醒悟过来,明白就赵建松那狗脾气,只怕一点便宜都不会让他们占。
不甘之余想到赵建松娶的是个病知青,两口子住在镇上什么都要钱,就是有座金山迟早也得被霍霍光,赵建南的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赵建松一直暗中注意着老大老二的反应,此时看两人的动作、表情,不用猜也能想到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他垂下眼睫,扬唇露出一个冷冷的笑,用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我知道家里没钱,分家其实也没什么好分的,所以除了我们现在住的屋子和里头的东西,家里别的东西我都不要。”
吴金花和赵父交换了个眼神。
赵父沉吟了会儿就转头看向几个儿子,问,“你们怎么说?”
赵建东抢先道,“爹,都说父母在不分家,我个人是不赞同分家的。不过您要是同意把老三分出去,那我也没意见,我虽说是长子,可这分家的事儿我说了也不算。
不过不管弟弟们谁分出去,我都是要侍奉您跟我娘的。要不要把老三分出去,您跟我娘拿主意就行了。”
陈春芳闻言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表情都裂开了,那眼神活脱脱的就倒映着五个字:“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