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
书接上回,尼可·勒梅对埃克托使用了索命咒,绿色的光芒从他的魔杖尖端射出。那道绿色的光芒在天空中划出闪电的样子,击中了依旧趴在地上的埃克托。
尼可·勒梅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这么多年压在身上的担子终于消失不见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但是他为什么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呢?反而是如失珍宝般的喊出了那句话,
“你都干了些什么?”
尼可·勒梅自言自语道,他的脸变得扭曲,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你为什么骗我!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尼可·勒梅从嗓子当中出了沙哑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像是用指甲粗暴的剐蹭着墙面一样,声音的主人听上去格外的愤怒,他严厉的斥责着尼可·勒梅,也就是他自己。
“不要像个小孩子那样幼稚啊,我们都相处多少年了,你怎么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尼可·勒梅的这番话让从他身体里面传出的那个声音愣了一下,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才继续开口说话了,
“不是这个样子的,你一直是个好孩子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尼可?”
“我变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变,想为自己做些什么有错吗?为什么一定要接受死亡?我明明是可以活下去的!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偷偷摸摸的在背地里对我做了些什么——影响我的判断,改变我的行为,甚至操控我的身体。你差点把我变成笑柄,知道吗?对付一个二年级小巫师怎么可能用得了那么长的时间!”
尼可·勒梅的情绪非常激动,他几乎是在怒吼。从他身体里面传来的那个嘶哑的声音静静的等待着,等尼可·勒梅泄完了之后,那个嘶哑的声音才继续说下去,
“都是我的错。。。”
“好了,好了,你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就是我和你的孙子很像吗?每一次都这么说,我真的是受够了!”
尼可·勒梅的语气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他生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赌气般的坐在了椅子上面。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说,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用再担心什么先导者的头衔了,主角已经被彻底消灭了,这个世界还会按照正确的方向继续进行着。我们可以出去看看,可以做些有意思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尼可!我只想问你一句,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那嘶哑的声音只用一句话就让尼可就·勒梅接下来的长篇大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是啊,这是他真的想做的吗?六百多年,他好像见过了世界上所有的奇景,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冒险。那为什么他始终感觉自己身处牢笼呢?尼可对自己产生了疑惑,他在脑海中翻找着属于自己那些美丽的过往,他想要再感受一下快乐的——很不幸,那些美好的过往不过是表面华丽的纸盒子,只是轻轻的触碰,那些快乐的剪影就支离破碎,彻底模糊起来。
尼可·勒梅删去了所有自己关于快乐的记忆,他留下的都是无力的挣扎与那些令人窒息的苦楚。六百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多到只是关于苦楚的记忆都被积攒的快要溢出。被删去的快乐记忆腾出了一大块位置,而这块空余的位置不可能就这么一直空着,那些存留下来的痛苦很快就找到了这片适宜生长的温床。
痛苦飞快的占据了那些本属于快乐记忆的位置,它们在这片本属于快乐的地方肆意的进行延伸,重新构造。它们甚至还模拟了整体记忆的框架,这是一份充斥着苦楚的高仿版记忆,而属于尼可·勒梅的快乐记忆,早已成为一具被侵蚀腐朽的差不多的躯壳。
现在的尼可·勒梅,不过是痛苦和执念的载体。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情的?”
勒梅的脸上露出畏惧的表情,他吃力的应付着那如潮水般袭来的痛苦狂潮,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尝试去缓解那快要撕开大脑的疼痛感。尼可·勒梅用力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现在的他虚弱极了,那个嘶哑的声音再次从他的嗓子处了出来。
“我也不清楚——我陷入了沉睡。。。”
“你是什么时候沉睡的?”
“将近两百年了,尼可,我和你说过啊。”
那个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疑惑,听到了这句话,尼可脸上的惊恐更加明显了,他的声音几乎都是颤抖着的,
“不,别和我开玩笑,你只沉睡了一年,还是你告诉我有异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不对,既然是你告诉我异数两年前才刚刚降临,那我为什么感觉我为了这件事情准备了这么久!怎么都对不上啊,不应该啊!”
尼可·勒梅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的快要炸开了,无数记忆碎片从各个角落处钻了出来,它们不受控制的自动组装着——那些痛苦的记忆并没有袖手旁观,本应该沉寂的它们从原先的位置分离出零散的碎片,竟然就在尼可·勒梅的注视下肆意的篡改着正在重组当中的记忆。尼可·勒梅想要做些什么来阻止,可是他除了旁观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为什么了,有人冒充了你。”
尼可·勒梅汗如雨下,脑海中激烈的场景让他极度不适,不过记忆的争斗并不影响尼可的思考,最多只是很大程度的分了尼可·勒梅的心罢了。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花他很长时间,只是这个结论并不能解释这之间所有的事情,
“不过,为什么要冒充你呢?没道理啊!两百年前你做了些什么吗?”
“两百年前。。。”
那个声音思考着,说出了他记忆当中的事情,
“两百年前,我们厌倦了外面世界嘈杂的生活,想要就此隐居下来,顺便找找关于其他异数的消息——当时你认为,先导者,是先行探索这个世界的人,要把关于这个世界的秘密告诉后来者——先导者是教师,是引路的灯塔,这是当时你亲自对我说的。”
嘶哑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他大声吼了出来,
“两百年前,我们现了厄里斯魔镜的秘密,我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你也不必局限于此番天地当中!”
尼可·勒梅皱起了眉头,他差不多已经完全明白了——有股力量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他让那位与自己灵魂同在的老人沉沉睡去,又想篡改自己的意志,通过改变自己的记忆。脑海当中的那些隶属于负面记忆的碎片像是听到什么关键词一样,开始动了猛烈的进攻。
尼可·勒梅能感受到自己原先清明的大脑逐渐变得晦涩,方才的记忆竟然开始模糊起来,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刚刚说出的话了,脑海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他!
是埃克托吗?他不是已经死了?勒梅先生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同属于自己身体的记忆,却在争斗之中出现强弱的区别——是掺着迷魂剂的燃香的作用。尼可·勒梅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他想要熄灭那柱仍在燃烧中的线香,不过他做不到——在不知不觉当中,他失去了身体大部分的掌控权。
一个熟悉的炼金人偶出现在尼可·勒梅的视线当中,是佩雷纳尔。尼可·勒梅对于看到这个身影非常的激动,他挣扎着扭动着已经僵硬的四肢,指向燃烧中的香炉。
佩雷纳尔没有反应,她径直的朝尼可·勒梅移了过去。尼可·勒梅看到了她那金属脸庞上,露出了拟人的悲痛表情。
佩雷纳尔的手伸向了尼可·勒梅的脖子,需要消除的异数并不只是埃克托,尼可·勒梅也是个异数。
勒梅先生的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色,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很能分得清真实和虚拟了。
“死亡,是一场勇敢的冒险,不过现在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啊,勒梅先生,还有身体里面那位。”
恍惚之中,尼可·勒梅竟然听到了那个熟悉,年轻的声音,他的呼吸一下子就顺畅起来了,从痛苦记忆中脱落的那些碎片一下子失去了先前凶猛的样式,一切都往好起来的方向行进着,
“没想到这个世界还有贴身老爷爷的设置存在——这不重要。现在可以回答你一开始的问题了,我叫埃克托·邓布利多,也可以叫我李不言,”
埃克托放下了手中的魔杖,那个炼金玩偶正悬浮在空中,她的手依然保持着紧握的姿势。
“我很想听你们说说,关于厄里斯魔镜,关于外面的世界,当然也关于你,尼可·勒梅先生,如果我可以这么称呼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