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主家说我犯了眼疾,让人不用担心。”冯宸笑眯眯地看着昙无忏:
“你该庆幸我这人有职业道德,没有当场给你一杵子。”
说着她亮了亮自己沙包大的拳头给昙无忏看。
齐谷风实在忍不住,竟是笑出声来,注意到冯宸刀片般的目光甩过来,又立刻恢复淡淡的神情,问昙无忏:
“昙无大师,你为何不收下主家的布施呢。”
昙无忏轻轻摇头:“佛说,钱财乃身外之物,钱财名利的诱惑就像是一块黑布,如果你抵挡不住,心就会被蒙蔽,迷失方向,也迷失了自己。”
冯宸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不是佛教中人。
第二,佛教的根本道义‘八正道’之中,就有‘正命’一道,就是从事正当的职业和经济活动,以维持生计和满足基本需求,使色身生命得以延续保养,正当的财富就是‘净财’!
第三,你不要钱你怎么给我开工钱!”
昙无忏沉思片刻对冯宸说道:“你可以每日同我一起修行佛法,实在不行,待回头经书译完,也可为你誊抄一份。”
“谁要什么经书啊,我要的是钱!你个万恶的资本家!”
齐谷风疑惑地问道:“何为资本家?”
昙无忏笑着颠了颠袖子一本正经的对齐谷风解释道:“资本家就是剥削贫苦老百姓剩余劳动价值的人。”
随后他又看了看对着他挑眉的冯宸,“如何,我说的对不对。”
“你是该学的一样没学会,不该学的全都掌握了!”
冯宸靠在椅子背上,仰头望着头上的葡萄藤,“唉,我什么时候能挣到回家的路费啊。”
“冯姑娘家乡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回去,又或者我可以借给你钱。”齐谷风语气认真,他确实有心帮她。他对冯宸除了一点歉意外,还有些怜惜。
“我的家……”冯宸沉吟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在很远很远……”
她突然想到些什么,急忙朝齐谷风和昙无忏问道:“你们捡到我的时候我身边可有什么东西,球之类的?”
“球?”齐谷风眉头轻皱摇摇头,“什么东西也没看见。”
“那你们还记得在哪里捡到我的吗,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
他细想了一下,“大概是可以的,那个地方就在鄯善东北部,如果能到那里的话我一定能认出来。怎么,你要去吗?”
见冯宸点头。他继而说道:“索性现在昙无忏大师还要继续学习汉语,我可以陪你去一趟。”
“当真?”
这条路其实不长,不过是在开车的基础上,要骑着骆驼穿越沙漠,冯宸想想就气短,主要路程中间困难重重还会遇到三不管地带,就冯宸目前这三脚猫功夫,她实在没有底气走一趟,但若是有齐谷风在,那就不一样了。
“自然!”齐谷风点头应道:“咱们随时都可以出。”
昙无忏在一旁说道:“那我在家读书学习,等你们回来。”
冯宸笑着应他:“好!”
话不多说,冯宸立刻起身收拾行李,齐谷风则是去赎回早已被他卖掉的骆驼,第二日一早,他们便迎着朝阳,出前往鄯善。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出行冯宸准备得十分充足,除了必备的干粮她还提前买了一些肉干,自己做肯定是来不及了,她现在归心似箭。
她和齐谷风每人备了两个大水囊挂在骆驼身上,此外还各自准备了一件厚衣服。
因为这里昼夜温差大,天气变化莫测,这会儿是晴天朗日的,说不准什么时候风沙就会变得很大,晚上也是冷得让人难以忍受。
最重要的,她临走之前换上了来时候的衣服,外面依旧是那件白袍子,还把一直放在柜子里的夹克衫和手机放进包袱里。
骆驼在沙漠中行走了百余公里,冯宸再次回头望着消失在视线尽头的玉门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再见了西凉,再见了,玉门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