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家中有很多空醋壶,陶袁氏经常去老李头的醋铺里打醋。”柳洛尘接着说。
柳雨璃思索片刻,接着问道:“何书生和张寡妇可有异样?”
“张寡妇一如往常,没有异样。”柳洛尘坐下饮了口茶,“孙捕头说,这何书生近几日花天酒地,天天不着家,何书生的妻子何王氏整日在家门口等他。连着两天都当街吵了起来。”
柳雨璃挑眉问道:“花天酒地?不是说这何书生备考秋闱,整日头悬梁锥刺股吗?怎么会有功夫去花天酒地了?他去的都是什么地方?”
“去的是……醉心楼。”柳洛尘犹豫了一下,怕柳雨璃不明白,随即又解释道:“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柳雨璃立马明白过来,原来这醉心楼是青楼楚馆,“这何书生喜欢风月场所,他整日应该接触不少人,先从这书生查起吧。”
“何书生整日除了在家,就是去醉心楼。难道去醉心楼里查吗?”柳洛尘迟疑了,这青楼可去不得。
柳雨璃想起一个人来,笑道:“若论起秦楼楚馆中的常客,也只有唐五郎了。二哥不妨去积香居一趟,指不定唐五郎能知道些什么。”
“妹妹前世对唐五郎也很了解?”柳洛尘诧异不已,妹妹前世究竟是何等身份?她好像对程世子、唐五公子、段将军,还有西凉王都有所了解。
柳雨璃轻轻摇头,“只是有所耳闻,算不上了解。”
“西凉王已经走了多日,前世这场仗西凉王打赢了吗?”柳洛尘早都想问这句话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打赢了,但他受了重伤。”柳雨璃垂下眼眸,语气淡淡。
柳洛尘瞳孔放大,“怎么受了重伤?他可是战神啊!”
“就算是战神,也是血肉之躯,难逃暗算。”
前世的记忆接踵而至,柳雨璃只觉得有些头痛。
“妹妹,能不能想办法帮帮王爷?王爷对我家是有恩的,怎么能忍心看他受重伤?”柳洛尘心急如焚,差点跳起来。
他想起千凌昱那抹温柔的浅笑,就觉得于心不忍。柳洛尘从来没想过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能如此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说话做事都令人如沐春风。
若说柳洛尘此生最敬仰的人,应该就是西凉王千凌昱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这句话形容西凉王,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妹妹!”柳洛尘瞧柳雨璃怔忪出神,出声唤道。
柳雨璃揉了揉太阳穴,“二哥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还记得那日从积香居出来后,我让你向吴亦皓打听陶恒这人吗?”
“记得,莫非陶恒和王爷受伤有关?”
“西凉王这次出征北上收复了漠北,功高盖主,自然是有人忌惮。这陶恒在西凉王捷报传来后,在云兮楼醉酒写下一诗,这诗被有心人利用,夸大渲染。有人要借陶恒的诗,将千凌昱功高盖主的声势给造大,目的怕是不单单想制造舆论,也是想借这件事除掉陶恒。”
“这诗在文人举子圈中广为流传,传到了京都,更传到了朝堂之上。一时间坊间百姓都在讴歌赞颂西凉王的丰功伟绩,致使圣上对西凉王起了杀心。西凉王在凯旋而归的路上,遭遇伏击,受了重伤。这背后凶手,就在朝堂上。”
说到最后,柳雨璃秀眉微蹙,语气也冷了下来。
柳洛尘听得毛骨悚然,“这不是狡兔死,走狗烹吗?”
“你前两日问我为何善待陶恒,这便是我善待他的缘故之一。其二是,若能让陶袁氏的死真相大白,把真凶绳之以法,我们的父亲便能活命。”
“二哥有所不知,前世父亲死后,姑臧县又新上任了一位县令,这个县令和吴知州、曹通判、郑刺史狼狈为奸,颠倒黑白,致使曹良逍遥法外。”
“陶恒气不过,一纸诉状,把县令、通判、知州、刺史全都告了一遍,状告这些官吏官官相护不作为。后来,陶恒还去京都告御状,可都石沉大海,没有下文。”
“前世陶恒因这诗名声大噪,风头刚刚过去几天,便被丞相许姜上奏说是反诗,皇上正愁找不到地方泄,便下令抄了陶恒的家。这中间只怕凉州这几个官员也脱不了干系,为了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要置陶恒于死地。陶恒被逼急了,回到凉州,屠了曹良满门,杀了新上任的县令,还有知州吴兴。”
柳雨璃的这几句话,听得柳洛尘后背凉,“可父亲这次躲过了一劫,没有含冤而死。那这被陶恒杀了的新县令……就是父亲了?”
柳雨璃面色凝重,微微点头,“陶恒求告无门,许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所以,这次一定要让陶袁氏的死真相大白,让凶手绳之以法。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后边的祸事生。”
“还有,等西凉王捷报传来后,一定要拦下陶恒,莫在云兮楼上作诗。这诗是祸源,对西凉王,甚至对陶恒自己都绝无好处。”
柳洛尘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妹妹早已开始筹谋。是为兄愚钝了。”
得知柳雨璃早有打算,柳洛尘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柳雨璃想到了唐子寒,说不定他会施以援手。
“二哥,现下的当务之急是先去积香居找唐五郎,看他在醉心楼有没有相熟之人,想办法从何书生身上找到突破口。”
“只有找到此案的人证,铁证如山,真相才能大白天下,曹良才会认罪伏法。我猜这些人证已被曹良收买,不然也不会闭口不言。现下这案子唯一的转机,都在这些人证身上了。”
柳洛尘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其事地往外走去,“我这就去积香居找唐五公子。”
柳洛尘出了家门,脚步飞快地往城门处的积香居走去。
刚进积香居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柳洛尘便被唐子寒一把揪到马背上。
唐子寒也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带着柳洛尘往凉州城的醉心楼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