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不得已伸出手,在她放在桌面的左手上轻轻戳了戳。
终于,顾初有动作了。她僵硬地转着眼珠子,看他,语气生硬:“怎么了?”
沈易扬眉,又往她那边倾了倾身:“该我问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从吃饭开始到现在,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顾初这才“活”了起来,恢复成以往那样,笑了笑:“今天都在想怎么跟同桌请罪了,有点出神。”
沈易盯着她,半晌,才笑,轻哼了声,凑到顾初耳边几乎用气音说:“你个骗子。”
嘭——
顾初觉得心脏漏掉一拍,随之而来地是猛烈的跳动,感觉要冲出来了。耳朵似乎也被沈易呼出的热气给烫了,脑子里全是那魅惑的“你个骗子”。
啊啊啊啊
她不纯洁了!!!
沈易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的“杰作”——他同桌的耳朵整个红了。
遂很是得逞一笑,满足地趴在桌上,准备午休!
等沈易睡着了,顾初从头脑热又转变为清醒。她把中性笔盖上,也趴在了桌上。
迷糊中,她听见有人说话。
“顾初,周末我们去公园那个假山那里玩吧?听说,那个水池有金子!”是稍显稚嫩的女生。
“哈哈,这一听就是骗人的,你也信啊?”是自己的声音,那个时候她还是长,扎着马尾,开朗爱笑。
“嘁——走嘛走嘛~”那时候的会李甜撒娇,拉着她的手晃啊晃的。
正当顾初要答应的时候,镜头又转。她被围在中间,不管男女都把她围着,对她指指点点:“看啊,她妈不检点生下的她。”
“她那现在的爸爸真是头顶青青草原啊!”
“哈哈哈,顾初是个小杂种——”
“成绩好又怎么样,还不是做了弊,跟她妈一样,好贱啊。”
而李甜站在人群中间,轻蔑地看着她:“顾初,你—不—如—我。”
最后的最后,她看见了这辈子最让她恐惧的脸。
“小初,小初,小初啊……”缺块上嘴唇的男生还穿着校服,拿着空心的钢棍看着她,眼里是占用、阴郁、暴虐,恶寒的声音像根绳子,不停地缠着她,把她绑住。仅7岁时她站在那里,惶恐、紧张、惧怕和麻木,她不停缩着自己的身子,抱着自己的头,放过她吧,放过她吧,都放过她吧。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木质香混着薄荷的气息冲进鼻腔,再睁开眼时,她已经是短头了,身高也长了很多。
那个男生懒散地笑着,眉眼虽强硬凌厉,眼神却温和到了极致。他弓着背,弯腰,掌心摊开,上面是红色锡箔纸的奶巧克力,清冽低沉的嗓音:“同桌,生活已经那么苦了,吃点甜的。”
嗯,好,吃点甜的。
嗯?梦里也有味觉吗?
顾初睁开眼,沈易那双丹凤眼一下子撞入自己的眼里,他也趴着,和她离得很近,手肘处把自己的半张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的眼睛,顾初有点恍惚,心脏骤停。
“同桌,甜么?”沈易见她醒了,依旧没换姿势,闷闷地问了她一句。
顾初呆呆地动了动舌头,甜腻的巧克力味冲上心头,好甜。她点了点头。
“甜就对了。”沈易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垂眸落在她脸上。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捻了捻,别说,他同桌嘴唇还挺软。
他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他同桌面向他睡着了。
面部紧缩,表情挣扎,嘴里还小声念着,苦。
一摸荷包,他今早拿了他小姑放在桌上的巧克力,给她塞了一个进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