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晋辽双方在上京西郊外决战,耶律德光严阵以待,身旁坐着钰澄。
耶律德光见晋军阵型严整、刀枪鲜明,扭头问钰澄:“贵国曾和晋军多次交手,彼军战力到底如何?”
钰澄道:“不敢欺瞒陛下,十年前两国交锋,晋国败多胜少,如今反之。”
耶律德光道:“难道说梁王年老,不大如前?”
钰澄道:“是因为晋军主帅得到一部奇书,早晚研习,用以治军,故而战力突飞猛进。”
“晋军主帅是什么人?”
“嵇昀。”
耶律德光一听,表示不屑:“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钰澄道:“陛下不要掉以轻心。他既敢来,必有十足的准备。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晋营勇将极多,皆甘心为其爪牙。”
说着,晋军阵地上旌旗举处,一马当先跃出,马上乘客膀大腰圆,矫健如虎,手持宝剑,怒目而视。
钰澄手指来人对耶律德光说道:“此人名叫野南浔,使得一手凌厉剑法,昨夜我去追赶刺客,正是被此人所阻,更险些为他所伤。”
耶律德光惊道:“朕当年在青玄观有幸见到过国师的身手,以为世间难有敌手,此人来历如何,竟有这么大的本领?”
钰澄道:“他是嵇昀收的徒弟,资质平平,武功修为连他师父的十分之一也比不过。”
耶律德光闻言半信半疑,心中自付道:“我也曾打败过姓嵇的,哪有像他说的这般厉害。”于是笑道:“该不会是你们梁国人,都被晋人打怕了吧。”
钰澄对其调侃不以为意,只是微微冷笑。
说话间,晋军将帅俱已列马出阵,由左到右,李存信、高行周、李嗣昭、李存审、史建瑭、李嗣本,一字排开。
随着一阵鼓响,晋军左翼率先出动,冲击契丹右翼。
耶律德光手指来人,向钰澄问道:“晋军打头的是谁?”
钰澄道:“黑脸的名叫高行周,有万夫不当之勇,前者三垂冈一战,此人单枪匹马杀透重围,砍倒我中军大旗,若非梁王马快,险些丧于他手。”
耶律德光瞥了一眼钰澄,神情复杂。
说罢高行周,钰澄又指着他一旁的史建瑭,介绍道:“白脸小将叫史建瑭,年方十六,其勇猛不在高行周之下,打破幽州城,生擒刘仁恭父子的是他。”
耶律德光脸色铁青。
此时,晋军右翼也已出动,领头的二将分别是李存信、李嗣本。耶律德光鞭指二人问道:“这两个想必你也认识了?”
钰澄点了点头,答道:“李克用麾下十三太保,威名远播,谁人不晓?他们一个是四太保李存信,一个是六太保李嗣本,如今都已成了嵇昀豢养的虎狼。”
耶律德光暗暗心惊,想不到李克用身死多年,晋国之中尚有如此多能征惯战的勇将。
两军交战多时,打得难分难解。
晋军阵上,野南浔向前拉开一个马位,身后转出一人,三十多岁,布巾青衫,正是嵇昀。
只见他皱紧眉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场上战况,随即对李嗣昭、李存审道:“契丹骑兵骁勇异常,我征战多年,如此劲敌还是头一次遇到。”
李存审问道:“嵇侯是否有计策破敌?”
嵇昀道:“耶律德光自恃兵强马壮,如若设计将他打败,势必难服其心。”
李嗣昭道:“不服就把他的脑袋砍掉。”
众人闻言,笑了一阵。
嵇昀又道:“契丹盘踞漠北,我们一时还灭不了他们,这次出兵,旨在震慑其心。眼下之际,只有以暴制暴,使其见识我军之强悍,以保今后不敢来犯。”
紧接着,嵇昀命令野南浔、李嗣昭、李存审率领晋军主力,全体冲击契丹的中军大旐。
“冲!”
随着号令声响,晋军精锐骑兵如同开闸之水,浩荡荡直扑而来。契丹主力也在此时全部顶了上去。
双方刀枪乱举,箭矢横飞,杀声响彻荒野,流血遍染草地,当真一场恶战。
晋军平日勤于操练,又是一群久战余生的精锐之师,过不多时,竟硬生生将敌阵撕开一道缺口,朝着耶律德光所在的中军大旐杀来。
耶律德光见形势不妙,在武士掩护下拨马败走。钰澄施展归昧功,勉强挡住一阵,继而也被迫架起轻功,逃离战场而去。
契丹败势已现。嵇昀指挥大军乘胜追击。
从耶律阿保机开始,契丹两代人的背离之举,早已令晋国人恨之入骨,今日终得报仇机会。
晋军越战越勇,只杀得败兵尸骸累叠如山,从西向东绵延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