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情绪失控,低声呵道:“你放开我,捏疼我了!”
他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我说过,给我时间,我们做一对平凡寻常的夫妻,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小脾气,但是邵筝,我是个男人,你既嫁了我,就要以我为纲,以我为天,事事以我为中心!”
我听着他几近疯狂的言论,冷声说道:“谢时垣你疯了!你先放开我!”
他拽着我的手腕一步步将我逼到墙角:“你明明很喜欢我,可为什么又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被说中心事,羞窘难耐,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将我的手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来摸我的脸,指尖摩挲着我的眉眼,一路滑到嘴唇:“你很喜欢我这样对你,明明喜欢的要紧,可偏生又要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我可以宠你、爱你、只要你听我的话,不要忤逆我,我可以事事依你。。。。。。那书你不爱看就算了。”
他凑近我,想要亲近。
我心中冷笑连连,又是这一招,这次只让我觉得怒气要冲破天灵盖,他这个疯子!
我含住他的嘴唇用力一咬,他吃痛松开,怒视着我。
我还以颜色:“谢时垣,我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任你开心了逗弄两下,不开心就扔在一边,你看清楚,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你要我服从你,以你为天以你为纲?可是夫妻之道在于互敬互爱,互相尊重,你有尊重过我吗?还是说你只想要一个只会服从没有意识的傀儡爱人?”
“我承认我喜欢你,可我的喜欢不该变成你刺向我的剑刃。”
他握住我手腕的手渐渐松开,我趁机挣脱了出来。
我们两人沉默着,一句话都没有说,他颓然的走到床边坐下,用指腹刮掉嘴唇上的血迹,自嘲一笑。
离开谢时垣的屋子,我才松了一口气。
此后一个多月,他再未归家,听说搬去了京郊军营里,和普通兵将同吃同住。
康延元年,四月初七,京城的上空洋溢着久违的喜悦,皇后翟丹琼诞下皇长子,皇帝喜出望外,这是大郑王朝的皇宫里三十多年来次传出婴儿的啼哭。
先帝年轻时刚登基,与结皇后曾诞下过一名公主,可惜公主不到两岁便因病夭折,皇后大受打击,不到半年便随着公主而去,此后三十多年里,皇宫里就好像被施了诅咒一般,再没有降生过新生命。
所以翟丹琼诞下的这个皇子,对于整个曹氏王朝来说,是意义非凡的存在,皇帝为此大赦天下,虽然还在国丧期间,但已经开始预备起了一个月之后皇子满月宴。
朝中不少守旧派老臣引经据典上书皇帝,国丧期间办宴会于礼不合,皇帝笑笑不语,命内宦抱来小皇子于大殿之内,抱与诸臣看:“此乃王朝的希望所在,你们不恭贺朕,与朕一起开心就算了,还满口仁义道德,斥责朕不守礼法,朕想问问诸位卿家,朕想给自己的儿子,大郑朝唯一的皇子办一场满月宴,何错之有?”
正这时,小皇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伴随着这声婴儿啼哭响彻在大殿之上,诸位朝臣沉默了,他们岂会不知一个新兴生命的诞生,对于一个延续了二百多年国祚的王朝来说,是何等重要的意义。
皇帝给小皇子取名为“珹”,象征着美玉和瑰宝,足以见得,皇帝对他的喜爱。
与此同时,皇后翟丹琼在宫中风头一时无两,她本身家世显赫,为人张扬嚣张,居于中宫之位,可谓是权倾后宫,但因为怀孕的缘故,他不得不将自己手里的宠爱分些出去,亲自命人从宫外寻了两名样貌极佳,且软弱好拿捏的女子伺候皇帝,每每侍寝之后,翟丹琼都会命人送上绝子汤药,谨防后宫中人怀上孩子,但惟有一个人,她即使恨得牙痒痒,也没有办法处之而后快,那人便是懿贵妃吴娥姚。
这日,我奉懿贵妃之令,进宫陪她说说话。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打算去的,自那次梅园风波之后,我便没有再去见过她,尤其是她成了懿贵妃之后,住进了皇宫,我更是没有机会相见,身份相差过于悬殊,再见面也是徒增烦恼。
但这次她命人来请,我也不好拒绝,换上一袭成熟稳重的衣服,带了满月弯月二人进了宫。
阿姚住在西侧的昭阳宫,贴身宫女引领着我在后宫中一路前行,巍巍皇城十分空旷,这是我自重生以来第二次进宫,也是第一次进后宫,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我既陌生又熟悉。
长长的红色宫墙绵延,一眼看不到头,有风从宫城甬道里灌进来,身边行过一列一列垂着头的宫女,她们年纪都不大,恍惚间,在人群中似乎看到了一张张久违的面庞。
我也曾像她们一样,将青春年华埋葬在这万丈宫墙里,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垂着头盯着前人的脚后跟走路,或者是下跪,那些久远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将我团团包围,我神思在外,直到领路的宫女为我打开朱红的大门:“夫人,昭阳宫到了,我们娘娘在里面等您,快进去吧。”
我回过神来,微微叹出一口气,抬脚踏了进去。
阿姚此刻躺在床上,一脸病容,显得有些憔悴,我向她行礼,她撑着手臂靠坐起来,声音虚浮:“夫人来了,快坐吧。”
我惊讶,才几个月没见,阿姚怎么憔悴成这样?
她轻笑起来,摸了摸一头乌:“让夫人见笑了,我这个病恹恹的样子,知道不应该打搅你,但我想着我若是死在这后宫里,都没有一个人陪我说说话解解闷,真是难受的不行,思来想去,只好请你来了。”
宫女端来了软凳,我挨着床边坐下,阿瑶拉过我的手,因为生病的缘故,她手上皮包着骨头,凸起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我微微诧异,这和我记忆中明媚娇俏的阿姚模样相差甚远。
她干咳咳两声:“不打紧。”
我问道:“是不是皇后她,故意为难你?”
阿姚嗤笑一声:“她?不过是个美丽的草包,一味只晓得横冲直撞,还伤不了我分毫。”
“我这病说起来,是我自己做的孽…”
我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问道:“你叫我来不就是想和我谈心解闷吗?如今我来了,你有什么心事都说给我听,省得你一个人埋在心里郁郁寡欢。”
阿姚笑起来:“还真是一点事都瞒不住你呢!”
“陛下刚登基不久,我有过一个孩子…”
我愣住,脱口而出:“什么?”
她按下我的手:“但我当时并不知情,乱七八糟吃了许多药,导致这孩子在我腹中没存活两个月就没了,你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正是当时失血过多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