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过世,也不过是回娘家露了个面,扔下一堆香烛纸钱和一笼鸡鸭,推说做买卖脱不开身就回去了。
后来乔耀祖上门借银子,她又说家里的钱都拿去进货了,勉强给了两百文就把弟弟打走了。
今天一见乔家姐妹,气不打一处来,鼻孔里不屑地哼哼,说话拉长了音调,阴阳怪气。
乔霜曾经问过乔耀祖是怎么搭上人牙子孙三娘卖侄女的,他倒也不敢隐瞒。
原来,是乔大姑见弟弟到处借钱办丧事,自己不肯出银钱,索性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劝他趁早把乔雪卖去富户家做丫鬟,手头宽裕些,又给侄女寻了个好去处,总比跟着他吃糠咽菜强多了。
说自己有相熟的人牙子,价钱还能给高一些。
乔耀祖一听,顿时觉得这事正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姐弟俩就这么一合计,决定了乔雪的后半辈子。
乔霜对这个大姑一点好感也没有,像这种擅于钻营的小生意人,生意越小越是没有底线。
她不信乔大姑在卖乔雪的事上一分好处不拿。
娘家有困难,不指望她尽力帮忙,那也不该出馊主意卖侄女!
乔雪被她拿话刺得下不来台,低着头站那里,手指绞着衣角不敢接话。
乔大姑又上下打量了乔霜一番,嘴皮子一掀,又是一声哼笑。
“哎哟,这不是在杨家医馆闹得沸沸扬扬的霜丫头么。这病瞧着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皮的主儿,病了一场,倒是长本事了。自己被人退了亲,现在还把亲姑姑搅和得被休回娘家。怎么,你跟你二姑是有多大仇啊?你可是在她背上长大的,人家去哪都背着你,比你娘还疼你。你就这么报答她的?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乔霜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看着她挑了一下眉,“大姑说话这样夹枪带棒,像吞了炮仗似的,是不是因为没把亲侄女卖出去,少赚了你那份银子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乔大姑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寒霜,眼角下垂的倒三角眼顿时瞪得老大,像毒蛇一样阴狠地盯着乔霜,伸出食指指着她。
“你个没教养的野蛋子,我是你大姑,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今天就代你那两个死鬼爹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尊敬长辈!”
“多新鲜啊,知道的说你是我爹的亲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奶奶从粪坑里捡回来向乔家报仇的呢~教训我,你算老几?就冲你撺掇我小叔卖我妹妹,我凭什么拿你当长辈,脸别那么大行吗?我二姑的事是我拿的主意,她回娘家来,我给她养老,用你在这指手画脚?”
乔霜才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论打嘴仗,从来没在怕的。
乔大姑因为有点家底,娘家人向来是没人敢忤逆得罪。
现在吃了小辈的挂落,顿时心头火飙了起来,扬手就要扇乔霜巴掌。
乔霜快准狠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你既然知道我在杨家医馆闹的那一场,那你就该知道,我凭什么能让刁蛮刻薄的张婆子见了我只敢骂不敢上手!”
说曹操,曹操到。
张婆子挽着篮子踏进门来,脸上的淤青还没消,额头上的血痂已经变成暗红。
被甩得踉踉跄跄的乔二姑撞了上去,她一把推开。
乔大姑被推得没防备,狠狠撞上门框摔了个屁股墩。
杂货店里顿时响起尖利的痛叫声。
乔大姑指着张婆子,疼得说不出话来。
张婆子把黑乎乎的酱油瓶往柜台上一顿,瞪了乔霜一眼,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嘴皮子一翻,张口就骂。
“呸!不要脸的小贱货,什么事都管,活该没人要!”
“hetui!"她又往乔大姑鞋上吐了一口浓痰,撇撇嘴,“脏心烂肺的贱妇,乔家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