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拖便是十來年,拖到蔣樓長大成人,過了極其需要這筆錢的階段。因而現在面對一場遲來的審判,一筆「飛來橫財」,蔣樓非但不覺得感動,反而啼笑皆非。
笑過之後,又有一種莫大的空虛感。
為什麼不早一點來?哪怕只早兩年,或者一年。
趁他心裡還殘存著一絲可恥的期待。
是不是人類的劣根性,註定總是會在大難臨頭的時候才後悔,才想方設法補救?
難道他們的字典里沒有一個詞,叫做「為時已晚」?
關機前,蔣樓翻了一下和王妍的聊天記錄。
最近的一次對話發生在前天,蔣樓問她還要多久,她回答:下周三。
緊接著她問:密碼什麼時候給我?
蔣樓:當天給你。
王妍:到底是什麼啊,那麼神秘
蔣樓沒回復。
下周三,也就是後天。
後天,一切都將回到宇宙大爆炸誕生之前。
返回原點,也是最終了斷。
蔣樓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就快要解脫,可是為什麼,完全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蔣樓撐著下巴,打了會兒盹。
意識混沌間,他看見一隻蝴蝶,揮舞著撕裂破損的翅膀,起伏跌宕地從他眼前飛過,撲騰著飛遠。
一股力量促使他上前去追,試圖捕捉這隻受傷的蝴蝶,可這蝴蝶明明飛得那樣緩慢,他卻怎麼也追不上,甚至觸碰不到它殘破翅膀的邊緣。
醒來是因為聽到喧譁聲。
似乎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在教室的午休的同學都跑出去看熱鬧,連重點班的學霸們也跑到外面,趴在窗台上張望。
蔣樓被吵醒,無心繼續睡,便也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順著眾人的視線往東門方向看——只見校門外的馬路上圍著烏泱泱一堆人,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在路中央,看樣子是出了交通事故。
有隔壁班的學生開著免提通話,電話那頭的同學正在人堆里近距離直擊現場。
「你說是那幫常在我們學校附近晃悠的小混混?」
「是啊,我看見他們進了開的那家百貨店,把被撞的那個男生逼得逃出來,橫穿馬路一個勁往學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