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载川离开审讯室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刑警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本来以为何方说的“二十多个孩子”已经是全部受害人了,可如果楚昌黎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在不为人知的阴暗处,未成年死者的数量可能难以想象。
“林队。”贺争神情凝重道,“要从卫星地图搜索一下他们可能所在的位置吗?”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大型“猎场”,能够容纳下那么多的“猎人”和“猎物”,发生多起命案而不被人察觉,并且可以完美处理受害人的尸体——
那一定会是一个相当宽阔的空间,但隐蔽、偏僻、难以发现,而且很可能是私人所有,平时不会有外人经过。
按照这条线索调查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林载川却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不需要。楚昌黎说的根本不是实话,一句都没有。”
“他是害怕何方对我们说了什么,所以从始至终都在故意误导警方的侦查方向,给背后那些人反应的时间……他的话没有一个字能信。”
楚昌黎涉嫌故意杀人、故意杀人未遂、非法持有枪支弹药,数罪并罚下来基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刑,他在没有自首意愿的情况下,完全没有理由跟警方交代任何实情,说错了一个字都有可能牵一发动全身。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刚才说的话通通都是鬼扯。
信宿这时插了一句,“‘打猎’的方式可能是假的,但他们训练何方的手段也许是相似的,那些人很有可能也会逼迫那些少年不得不自相残杀,异曲同工。”
顿了顿,他稍微垂下眼,继续轻声道:“毕竟人在被求生本能支配的时候,会做出很多超脱心理极限的事,事到临头,他们控制不了自己手上染血,等清醒了以后才会彻底崩溃。”
“第一次恐惧、第二次悔恨、第三次抗拒……”
信宿微微一笑:“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
“当这些少年开始对于生命失去最基本的敬畏之心的时候,他们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刀具已经有了基础模型,再怎么继续锤炼打磨,就全看的锻刀人意思了。”
信宿说这种话的时候向来直白的不加掩饰,听的人心惊肉跳,其他刑警的心情更加沉重。
如果锻造何方这样一把“利剑”,需要用同龄人的血来铸就,那这三年时间……受害人的数量简直庞大到难以估量。
“不、不可能吧。”
章斐甚至感觉到了一丝丝诡异和荒谬,以至于她有一瞬间毛骨悚然,好像有什么虫子沿着小腿往上爬,她咽了咽唾沫说,“如果真的死了那么多的孩子,难道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报警吗?”
信宿笑了一声:“他们连捂住一个人活人的嘴都做到了,处理不会说话的尸体就更容易了。如果受害人不主动出现在警方的眼皮底下,都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遭遇不幸——何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何方没有在这样的‘竞争’中活下来,而是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地方,又有谁会知道?”
章斐一时哑口无言。
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微笑而平静地说出这些话的信宿更加可怕。
整个办公室安静地针落可闻,气氛压抑到近乎难以喘息。
浮岫市几百万人口,就算警察再怎么手眼通天,也总有看不见的地方。
杀害吴昌广和冯岩伍的凶手都已经身份清晰,但这起案子还远远没有结束。
从楚昌黎的嘴里得不到任何真实有用的线索,市局对现有的跟这起案件有关的人员再次进行了全方面的摸底调查,吴昌广、楚昌黎、何方、冯岩伍,所有跟他们有联系的人……
但收获甚微。
沙蝎的行事风格向来不留余地,就算偶尔出现一两个像冯岩伍这种出头误事的“害群之马()”
“⒖()⒖[()”
信宿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疑惑地“嗯?”了一声,“去哪儿?”
林载川垂眼道:“你不是要去买蛋糕吗?”
信宿茫然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意外,“我们还要去吗?”
现阶段案件侦查迟迟没有进展,更多的受害人还在等待被发现救援,而涉案人员要么死无对证、要么守口如瓶、要么有口难言,能够让他们顺藤摸瓜的证据更是少之又少,整个办公室的刑警都在焦头烂额——信宿换位思考一下,感觉林载川这会儿的心情肯定不会太好,身上的压力起码堆了一箩筐。
……他竟然还记得中午要带自己去买甜品这种无关紧要的、随口一说的小事。
林载川神情一顿:“不想去了?”
信宿本来已经难得善解人意地不要求林载川带他出门了,但既然林载川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果断放下手机起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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