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载川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发现办公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信宿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一手握着鼠标,一手伸进面前盒子里,抓出几个无核梅肉干,然后不出一丝声响地塞进嘴巴里。
——林载川刚给他买的那一大箱子零食,此人已经在一日三餐加夜宵顿顿不落的情况下,速度惊人地消灭了半箱。
听到沙发那边的动静,信宿把空荡荡的盒子扔到垃圾桶里,转头问:“你醒了?唔,醒的有点晚,我刚把最后一点吃掉了。”
拉着窗帘,房间里光线昏暗,林载川拿起手机打开屏幕,五点半,马上就是下班时间了。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低声问:“我不吃。在看什么?”
“贺争哥下午传给我的数据资料,就是你让调查的那些。”
信宿往后一靠,脚踝随意搭在腿上,“——不查不知道,近五年来浮岫市内失踪的未成年男生,数量多的不正常,而且大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就算不见了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最多去派出所立案,但是最后如果找不到,也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不是都跟这起案子有关系,但有那么多人失踪,但最后只剩了二十多个孩子,这样的‘淘汰率’也太高了。”
顿了顿,信宿又道:“让我想起古书上记载的一种苗疆人养蛊的办法,他们把蛊虫放在一个瓷器里,让蛊虫们互相吞噬残杀,完全凭着最原始的求生欲扼杀同类、吞吃入腹,活到最后的那个就是‘蛊王’。”
他寥寥几句轻描淡写,却让人听的异常触目惊心。
假如打造一个何方这样完美的“兵器”,需要用许多同伴的生命与鲜血来堆砌……
林载川心头沉重,轻声道:“希望不是那样。”
这已经是最坏的一种猜想。
信宿没再说下去,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态度积极:“下班了!一起去吃晚饭吗?”
“嗯,要吃什么?”
信宿推开门,很好说话:“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你想带我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
走出办公楼的路上,林载川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看了眼银行卡余额,里面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十万块钱。
不过以信宿的消费水平,这些钱也花不了多久就是了。
林载川看了眼转款人,匿名。
他无奈开口:“信宿,你不需要给我转钱。”
信宿则一脸迷茫说:“我没有啊。”
林载川:“………”
这个人在他面前装痴卖傻一直很在行。
信宿不知道林载川有多少存款,怕他真的没钱跟自己一起吃饭了——美食如果不能跟人分享,将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所以他溜进办公室偷偷给林载川转了半个月生活费,试图自己养活自己,结果刚出门就被他发现了。
这人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抬头
望天空。
二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里面停了很多汽车——在价格普遍十万出头的廉价公车里,
横插着一辆格格不入的奔驰AMG。
信宿注意那辆车很久了,这车一直停在市局停车场,好像哪个同事外出办公都开过,这种百万起步的私车无偿奉献给单位当公车用——市局可能有个隐藏富二代,并且是政治觉悟很高的那种。
信宿刚想感叹一句,就见到林载川径直走向了那辆车。
“………”信宿脚步一顿:“这是你的车吗?”
“嗯。”
这辆车落地价保守估计一百多万,各方面性能都顶尖,以林载川的性格居然会买这么贵的车,不像他的风格——
信宿意外地挑挑眉,正要对此发表言论,又听林载川道:“是一位朋友生前送给我的。”
“生前”。
听到这个词,信宿的神情轻轻一变。
林载川打开车门,声音极为平静:“他叫宋庭兰,是我国安时期的同窗,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民警察。”
“他的父亲是为国捐躯的烈士,母亲是国安情报科人员,在一场对外破译行动中被敌人暗杀。国家在他成年的时候,补偿给他一笔钱。这笔钱他一部分捐给了贫困山区,剩下的留给了我和另外一个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