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
审讯室内空气几近凝固,半晌,许幼仪终于沉沉开口,情绪扭曲到了极致,他甚至神经质般低笑了起来:“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选择我,只有我能保护她。”
他低着头喃喃:“我以为只要我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我甚至想跟她结婚,跟她永远在一起……我没有对不起她过。”
林载川突然问:“你们发生过性关系吗?”
许幼仪抬眼冷冷看着他:“成年人了,这很正常。”
“刘静是自愿跟你发生性行为的?”
许幼仪像是听到了什么愚蠢的笑话,“哈”了一声,嘲讽道:“你觉得我会缺主动送上门的玩具吗?”
确实,起码在学校这样相对单纯的环境里,许幼仪家世好、长相出众,成绩又名列前茅,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公子——简直是校园男神的模板,的确没必要跟刘静这样的“灰姑娘”玩强取豪夺那一套。
“你跟刘静,是怎么认识的?”
这次许幼仪罕见的面无表情沉默了几秒钟,才理所当然道:“校园里偶然碰到的,不然呢?”
林载川忽然抬眼跟他对视:“许幼仪,不想说的问题可以像刚刚那样不回答,不需要在我面前撒谎——还是你在掩饰什么?”
面前的警察语气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平静而平缓,可那一瞬间许幼仪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迫感,让他后脊梁骨无意识紧绷起来。
“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画蛇
添足,
比如那句刘静是自愿跟我在一起的,
再比如刚刚这一句偶然遇见——”林载川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了两下,“没发现吗?”
许幼仪不由心脏一紧。
他那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在眼光毒辣的刑警面前或许根本不值一提。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势,警方手里掌握的信息越多,对他就越不利,张明华的案子已成定局,板上钉钉难以更改,至于其他的……
许幼仪目光闪烁,稍微垂下头,一言不发。
林载川站了起来,审讯室冷光灯落在他的五官上,乌黑冷峻的眉眼显得格外锋利,“张明华的死是不在你计划之内的意外,刘静跳楼自杀,在法律层面上跟你没有直接关系。”
“我没有用审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手段来审讯你,是觉得你离那种人还有一定距离,所以并没有做到那一步。”
林载川一字一顿说:“但如果你想尝试,我不会介意——你可以在这里好好考虑。”
说完,他转身走出审讯室。
林载川离开后,许幼仪整个人猛然放松下来。他再逞强也只是一个十八岁高中生,不是天生的变态杀人犯,心理素质远远没有那么坚固,在面对警察——尤其是像林载川这样的警察面前,会控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审讯室外,贺争愁眉不展地趴在桌子上,两条眉毛拧巴的直打结。
林载川抬步走过去,有些不解地问:“怎么这幅表情?”
——跟刚刚在审讯室里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他说话时的语气淡然又温和,气质像温润的玉石。
贺争叹气道:“信宿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办公室忽然就不舒服,脸色难看,反胃干呕,然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林载川听了微微蹙眉,想了想,拿出手机给信宿打了一个电话。
对面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嗯?队长?”
“听说你生病了?”
信宿“唔”了声,含含糊糊道:“有点不太舒服,我出去一下,不过会回来吃晚饭的!”
林载川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连绵黄昏,低声问:“身体没什么事吧?”
信宿那边没说话。
林载川又问:“去医院看过了吗?”
信宿好像轻轻叹了口气:“别担心,不是身体问题,是我个人原因。”
他似是不想多说,转移话题:“许幼仪交代什么了吗?”
闻言,林载川转过头,隔着玻璃看向坐在审讯室里的人。
迟疑片刻,他低声开口道:“他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信宿问:“什么感觉?”
林载川想起刚才许幼仪的反常,还有他无意间说过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