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宿跟林载川一起走到停车场,再看到宋庭兰生前送给林载川的车,他的心里难得有些百味聚杂。
信宿弯腰坐进副驾驶,两只手拉上安全带,叹了一口气说:“好像有点难办了。”
林载川发动汽车,食指在方向盘轻轻点了点,“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摆在警方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信宿道,“要么楚昌黎主动说实话,要么出现新的有效线索。”
但第一条路显然已经走不通,信宿有些苦恼地揉着眉心道,“穿着这一身警服,有些事反而不方便做了,不然楚昌黎落在我手里,肚子里蛔虫都让他吐出来。”
这话说的相当“踩红线”,林载川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予评价。
信宿对上他的眼神,有恃无恐笑了笑,语气无辜道:“当然了,我是遵纪守法的人民公仆,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你说对吧,队长?”
林载川平静道:“再往后看一步吧。”
林载川先带信宿去吃了午饭,然后又去买了饭后甜点,连吃带打包,离开甜品店的时候信宿手里拎了两个大袋子。
信宿一个人能吃林载川两个,每次带他出来吃饭都是暴风吸入,但是不知道怎么就是身上没有肉,养不胖,好像天生营养不良似的。
就算他刚吃饱的时候,那腰身被腰带一掐,看着也是很细很瘦的一截。
回到市局,林载川被拉去开了一下午的会议,直到将近下班的时间才回到办公室。
晚上六点,贺争打了声招呼道:“林队我等一下下班就溜了!”
林载川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贺争是林载川的头号小迷弟,每次加班都是他最积极,很少有准点下班的时候,办公室内卷之王。
贺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家里帮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因为刑警工作时间非常不稳定,经常三更半夜被一个电话召回,24小时随时待命,约会被打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恋爱关系都很难稳定下来。
再加上刑侦队的工作量巨大,刑警也没时间谈恋爱,又不能“内部消化”,于是市局留下了以贺争同志为首的一窝大龄单身警犬。
上到三十八岁的郑副支队,下到最年轻的信宿……无一幸免。
听到贺争要去相亲,其他人都纷纷来了精神,办公室里另外一个刑警打趣道:“咱们小贺要脱单了!”
“竟然背着我们找对象,把他踢出高贵的单身贵族行列!”
“相亲顺利啊,记得早点把嫂子带过来。”
贺争耳朵一下就红了,笑骂道:“去去去,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
信宿也过来凑热闹,把他的车钥匙递给贺争,弯起眼睛道:“为贺争哥的婚姻事业添砖加瓦。”
贺争则一脸诚惶诚恐,信宿今天开过来的那辆奥迪S8三百多万,刮了蹭了他都赔不起,万万不敢开着出门,他连忙摆手,“不不不用
了!”
信宿微笑道:“反正我也是单身,跟着沾点喜气。”
贺争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顿了顿,他看了眼信宿年轻的、充满了胶原蛋白的漂亮脸蛋,“而且你这才多大,今年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吗?”
信宿无语低头审视自己,半晌道:“……我看起来有那么天真无邪吗。”
旁边的刑警一脸惊奇道:“信宿你竟然没有女朋友啊?”
信宿给人的感觉一直像是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勤快的花花公子,温柔阔绰、知情识趣,又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上流社会天菜,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情人。
但如果稍微了解信宿,就会知道他几乎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人。
信宿眨了眨眼:“我没有谈过恋爱。”
听到这话,其他男警顿时就心里安慰了:“信宿这种条件都还单着,想想也没有那么愤世嫉俗了。”
“你们可不一样,信宿是因为自身条件太过优越所以找不着对象。”章斐言辞犀利、一针见血道,“信宿这外貌条件,女孩子看到他都自惭形秽——我们女人都不喜欢跟长的比自己好看的处对象,容易嫉妒。”
“单身狗跟单身狗也是有区别的。”
听到章斐这一顿有理有据的分析,刑警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由贺争同志带来的喜气,这几天气氛压抑沉重的办公室终于轻快了一些。
贺争最后还是战战兢兢开着信宿的车走的,说明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再给他开回来。
其他刑警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现在案情进入僵直期,想留下来加班都没有工作方向。
沙蝎的人长年游走在阴影之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油条,知道怎么隐藏身份,虽然警方根据楚昌黎的行车记录,找到了他家的位置,但在他的家里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
他的通讯记录、短信、聊天,都干净的匪夷所思。
吴昌广一案案发不到十天,警方找到了杀害吴昌广、冯岩伍的真凶,但关于何方背后的组织、其他受害人,乃至于沙蝎,所有线索都在他们的眼前戛然而止。
信宿车子没了,他也不着急回家,跑到林载川办公室里摸鱼,坐没坐相地窝在沙发里,“他们把证据处理的太干净,实在走投无路,就只能广撒网、多捞鱼了。”
坐在办公椅上的林载川道:“楚昌黎落网两天,那些人很可能察觉到了不对,说不定已经分散转移了。”
跟警方周旋这么多年,沙蝎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狡兔三窟。
信宿感觉有点头疼:“你还有其他办法撬开楚昌黎的嘴吗?”
信宿倒是有一箩筐的办法,但是他可以保证,他前脚让楚昌黎吐出实话,后脚就要被林载川亲手提进审讯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