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悦得知苏文春的身份,忙热情的喊了句:“苏队长好。”
说完,她仔细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总觉得对方很像一个人,一时又说不好像谁。
苏文春笑着摆摆手,“叫什么队长,以后喊我叔就成。”他啧了声,“瞧你们俩穿的多单薄,路上没冻着吧?”
“还行,习惯了这里的温度就好,”桑悦不想表现出太娇气的样子,否则会让人觉得矫情。
果然,苏文春见桑悦性格爽利,也不叫苦,心中很是满意。
“外头太冷了,我先带你们去知青点安顿一下,然后再给你们分些粮食,走吧。”他招呼道。
桑悦姐弟忙跟上。
路上,苏文春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桑悦闲聊起来,其实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桑谦的情况,因为之前刘主任并没提到新知青还带了家属过来。
桑悦明白苏文春的真实意图,她也没想瞒着,毕竟弟弟要想留在村里,就必然要经过这位队长的同意。
于是,她将自己和弟弟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文春,着重讲述了被继母虐待,被父亲无视的事实,隐去了她被继妹夺走渣男未婚夫的事。
苏文春听完姐弟俩的身世,对二人很是同情。
他叹了口气,直言道:“老实说,刚才看到桑知青带着弟弟过来时,我这心里挺犯难的,毕竟之前没有这先例,而且知青点的地方有限,也住不下这么多人。
可听完你们的遭遇后,叔肯定得帮你们,不能让你们姐弟继续受罪。”
桑悦心里暖暖的,“谢谢叔,我和弟弟会记得你的恩情的。”她郑重朝苏文春鞠了一躬。
“哎呀,你这孩子,可别这么客气,”苏文春想了想,“这样吧,等来年开春,让你弟弟跟着村里的孩子一块打猪草,每天也给他算工分,年终也可以跟着分口粮。”
他顿了下,有些犯难的说:“至于这住的地方嘛,知青点一共就两间屋子,如今已经住了十三个人,男知青就有七个,后天还要来几个新知青,桑知青的弟弟再住进去的话,可能真住不下了。”
桑悦理解苏文春的意思,知青点本来就拥挤,弟弟又并非知青,住在那里的确不合适。
既然如此,她就自己想办法。
思及此,她笑呵呵的道:“叔,既然知青点地方不够住,我和弟弟就不去跟他们挤了,这村子里还有空房子吗,我们可以自己花钱租下来住。”
“空房子?”苏文春想了一会儿,摇头道:“村子里还真没有空闲的房子,等等……还真有一个……”
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又觉得那里不合适,遂没有继续往下说。
桑悦见苏文春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其中肯定有隐情,遂开口:“叔,我和弟弟从小就住在木板子搭的的仓库里,冬冷夏热,还有数不清的蛇虫鼠蚁,那么糟糕的环境我们都不怕,这村里若是有空房子,哪怕是破一点,我们也能住的。”
“不是因为那些,”苏文春纠结一瞬,神情严肃的看着桑悦说:“若是那个屋子不干净,你们敢住吗?”
桑悦愣了下,秒懂苏文春的意思,他是想说那屋子里死过人。
死过人的屋子倒是没什么,反正他们姐弟又不认识死的那人,对方就算变成阿飘,也不会害他们的。
想到这,她对苏文春表示:“叔,我和弟弟什么都不怕,我们想去那屋子里住。”
苏文春纠结的看着桑悦,“叔老实跟你说吧,那间屋子的房主姓赵,前几年因为成分问题,被拉出去挨批,他可能是受不了这份罪,就在东屋的梁上自尽了。
他也没什么亲人,从他去世以后,那屋子就一直空了下来。桑知青,你和弟弟若是胆大,过去住也成,就是怕你们年纪小,夜里会害怕。”
“没事,我和弟弟互相照应,不会怕的。”桑悦信誓旦旦道。
“好,既然你们不害怕,那我就带你们过去,反正那屋子也空着,你们就不用给村里交钱了。”苏文春觉得这姐弟俩也不容易,就在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照顾他们一些吧。
桑悦忙对苏文春道谢。
她已经想好了,先去那房子里暂住一段时间,等到来年开春,她跟村里申请一下,自己起一间屋子,这样住着更心安理得。
很快,苏文春就把桑悦姐弟领到了那间空房子。
房子建在一个山坡上,旁边没有其他邻居。这房子是典型的泥瓦房,东西各两间屋子,中间是厨房。
由于许久没有住人,院里和房顶上都是枯草,窗户也破了几个洞,木门半敞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布满了蜘蛛网。
苏文春见房子已经破败成这副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劝桑悦:“要不这样吧,我家还有地方住,以后你弟弟就暂住在我家,你呢就去知青点住,这房子太破了,不适合住了。”
桑悦很感激苏文春,不过她还是想和弟弟住在一起,至于这房子,修一修也是能住人的。
于是,她委婉的谢绝了苏文春的好意。
苏文春见桑悦坚持,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指了指山脚下的五间大瓦房道:“那里就是我家,正好离这儿挺近的,你和弟弟若是害怕,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叔。”
“好,多谢叔了。”
“从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孩子,哎,”苏文春叹气,“你们先进屋收拾一下吧,我去村里给你们拿粮食。
事先讲好了,这粮食是借给你们的,而且只有桑知青的份儿,等来年秋收后,你需要把借的粮食还给村里。”
桑悦点头,“我明白了,辛苦叔了。”
苏文春又看了眼面前的破房子,神色复杂的离开了。
等人走远后,桑悦才带着弟弟进了屋子。
一进门,她就看到东屋门梁上贴着的黄符。
黄符已经旧褪色,上面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在这个不许提鬼神的特殊时期,这张符的出现,足以说明村里人对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有多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