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剛哭過,少女此刻眼尾儘是紅緋,瑩白如玉的面上此刻儘是清透的淚痕,仔細看了,那一雙怯懼怵惕的鹿眼也儘是水霧。
辛帝眼眯了眯,不覺有些心癢,視線污濁在人身上打量一圈,又暗自嘆了口氣。
只可惜,是個太監。
若是個女子,只怕能在塌上讓他死個數回……
殷姝微蹙了蹙眉,眼見著面前最是尊貴無雙的男子面上浮過邪淫,最後又至可惜。
她斂下眸,壓下心中生起的不適,心中卻想著方才辛帝的面目。
其俊郎的臉鋒利,可卻面色發白,眼瞼下的青色掛了一圈。
這副模樣,當真是……縱欲過度,相傳前朝皇帝在位時,如今的辛帝自六子中殺出重圍,才將登位那些年,也有所建樹,可不知從何時起,縱迷聲色,尤好美人,
即使她不常出門,亦聽了些市斤之言——興起時,甚至連臣女家眷都不放過。
氳著龍涎香的衣袍飄過,殷姝跟在劉德全身後踩著碎步跨出門檻。
在出了門的剎那,她聽見辛帝說:「太子你這東宮裡頭的太監,竟也生得幾分憐人。」
厚重的門扉「吱呀」一聲被闔上,隔絕室內的所有危險,殷姝轉過身,涼風正面撒來,竟冷得她一哆嗦。
此刻日頭正好,抄手遊廊兩旁的樹枝綠叢婆娑映在青石地板之上,縱橫交錯。
昨夜刺客的痕跡及晨時眾人口中呼著「鬼火」的痕跡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起哥哥眼下的境況,殷姝乾澀的眼又憋出淚來。
劉德全在前面走著,見人沒跟上,回過頭來,「快些吧。」
「是。」殷姝應了聲,聲線確實止不住有些哽咽。
頃刻,殷姝進了後罩房之內,並不寬敞的房間已被人收拾完好。
劉德全沒說話,嘆了口氣將門掩上匆匆退去。
人走後,殷姝在原地站了半刻,又褪去鞋襪爬上了床,將枕頭底下置著的一封信拿了出來。
這是給哥哥寫的信,還未找到機會拿給太子送出,如今……
剩下的,殷姝不敢去想了,她又拿出那兩枚玉佩緊緊攥在手心裡。
一龍一鳳,本是極佳美好吉祥的寓意,可現在……
殷姝吸了吸鼻子,思緒想著自己幼時有記憶之起,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哥哥。
那時候,兩人便已相依為命了,她不知父親母親是誰,每每問及,哥哥也不願告訴她。若不是哥哥,她早便死了。
這如今,倘若哥哥死了……
四周靜了下來,鋪天蓋地的凍寒直直朝殷姝撲來,倘若哥哥死了,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少女想著想著,眼底的淚又止不住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