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不僅聽過,也曾在話本子裡親眼見過的。
她從小便以男兒身示人,自是知道男兒絕不能輕易哭,也不能輕易喊疼。
可她扮作男兒,卻並非以男子的方式養大的,在院子裡,她每日大多面對的唯有嬤嬤一人罷了。
察覺男子視線在她臉上,殷姝想把淚憋出去,可如何也止不住,她只能緊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忍了忍,她又想著,反正相識以來,他也見過知道自己愛哭怕疼的模樣,她現在再如何偽裝也沒用了。
殷姝吸了吸鼻子,細軟的指攥住了男子的衣袍,「輕點,宴卿哥哥,你輕點嗚。」
少女的聲線細軟,帶著些鼻音的朦朧,卻讓姜宴卿又聽出了其中的撒嬌意味。
一介男兒竟又如此。
習習微風自窗扉拂進,激起帷幔清揚。
他薄唇闔了闔,似有話要說,最終卻也掩去眸中異色,輕「嗯」了聲。
掌間的力道放緩了些,待那血跡擦拭乾淨,姜宴卿打開方才內侍呈上來的青瓷小瓶。
碧綠盈透瓶盞在男子那如玉的長指間愈顯珍貴,如是,又更顯得那大掌的淨白修長。
殷姝呆愣愣的順著姜宴卿的手往上看,見男子稍稍斂著眸,長而濃的鴉睫在其柔澈清俊的面上映出一道陰翳。
俶爾,男子幽幽掀起眼皮,殷姝猝不及防又毫無防備跌入面前那深幽如潭淵的眸里。
隔得近了,她能從其間將自己看得分明。
小小的一團……
「嘶。」
驟然,浸涼的藥沫搽至傷口,殷姝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姜宴卿瞳眸微眯,銳眼囚著眼前細弱的頸脖,便如在審視如何捕獵柔弱的兔子般。
他幽幽瞥了眼指上扳指,不合時宜的想,若是割下去了,鮮紅的血噴涌而出,獵物又該是如何神情?
殷姝正覷著男子眉眼為何這般古怪時,卻感姜宴卿上藥的動作已從頸側至喉嚨位置了。
那處傷的深些,藥一敷入,便是一陣火辣的灼痛。
「唔。」
下一瞬,不知是因為自己疼了,還是別的緣由,卻見男子的動作微頓了頓,旋即,那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笑來。
聞他低聲問:「殷姝弟弟可已過了舞勺之年?」
殷姝不明所以,但也乖巧回答:「還沒有的,但而今虛歲倒是十五了。」
她眨了眨眼,凝見面前在她頸上停留的目光深邃,眸底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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