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都这么讨厌了,但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依然站出来帮我。这大概就是君子之风了,”庄锐喃喃感叹着。
他回过神,不禁皱起眉急忙对班长劝诫道:“既然人家表明了这样的态度想法,你还是不要胡乱编排造谣我和他的八卦,多冒犯啊!”
“心软、热心?!君!子!之!风!”
班长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我靠!庄锐,不是他喜欢你,是你喜欢他吧?!”
“你胡说什么啊?越说越离谱,”庄锐扶额。
紧接着他还是赶紧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病了?你跟他说的?”
“怎么是我跟他说的。是他自己打电话找我说的!他说他听说你奶奶病了,想找人借手术费,让我把你银行账号给他,我问他听谁说的,他直接把电话挂了,”班长不满地啧了一声,控诉道,“欠条都不要就打二十万给你,你俩绝对有猫腻,有奸情!”
庄锐:……
不能再说下去了,再听班长这么信口胡诌下去,他都要相信那位高中三年正经说过的话不到十句,毕业后六年都从没联系的高中同学真的暗恋自己了。
怎么可能?
他脑海里浮现出高中时那个坐在角落被埋没于前排诸多同学中身影的人。
总是穿着连帽衫,一下课就戴上帽子趴在桌上睡觉,放学便匆匆离开。
上课时,摘去帽子也见不到那人的脸。
就像毕业照上那样,站在人群后面,长长的刘海和粗大的黑色镜框协力遮住上半张脸,下巴和嘴则都隐没在用拉链高高拉起的校服衣领中。
庄锐只有一回清楚地见过那人的眼。
是在那个帮他值日的下午。
“我替你做了,”对方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充满愤怒地瞪着庄锐,冷冷说道,“你快滚吧。”
庄锐垂眼。
他后来少不了关注这个大获成功的老同学。
在采访中这人也是一径那么个风格。只是身形比从前青葱岁月时的瘦削变得更为高大了,肩宽了,背厚了,偶尔会看见下巴上的小胡渣。
庄锐一度以为这位大编剧镜框下那双眼会随着深入社会变得冷漠,毕竟是那么个性格。
但是……
庄锐看着短信里那个带着一串儿零的金额数字,忍不住笑了。
视线似乎穿过时空,与那双瑟缩在刘海下漆黑晦暗如隧道的眼眸再次对视上。
它们死死瞪着他,里面燃着两簇委屈又恼怒的火焰,明亮又温暖,倔强地燃烧到了今天也没有熄灭。
真美好啊。
庄锐看着病房外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垂下手,放松地把浑身大部分力气都卸下,背依靠着墙。